树林里有间竹屋,是她偶尔上岸玩耍时候的居所,在这间竹屋里,她可以透过窗户看漫的繁星,一看就是一整夜。
她将他安置在里面,用灵术治好了他的伤,接连几都没离开他的床榻边,她就在旁边痴痴地看着他,等着他醒来。
三过后,他的睫毛颤了几下,手指轻动,她立即高兴地凑上前去。
“啊!你醒啦?”她的声音如同水里的贝螺。
他睁开眼睛,脸上方出现一张娇粉嫩的脸颊,一头黑色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全身上下就是一块宽大的白布随意包裹着,勉强盖住了一半的身体,却有另一半美好若隐若现。
“咳……”他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引发了一阵拉扯伤口的疼痛。
“轻一点哦,伤口还没好全。”她的眉头一蹙,脸上都是心疼,道,“我去给你弄点水来喝。”
接着她从床榻旁边起身,走路的姿态轻盈优雅。
不一会她便回来了,竟是在手心里掬了一汪清水,凑到他面前道:“喝吧。”
他略带惊讶地抬头看了看她,这个女孩子,衣着随意,不拘节,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倒像是在这山林里长大的女子。
他略放下心来,三日之前,他家被仇家寻上门,家里老幼,主子仆从,无一幸免,火光冲的景象仍旧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他被他父亲拼死送进了密道,自己用身体死死地堵在密道入口处,才保了他一条命。
他是这场绝杀中唯一的幸存者。
伤势未愈,他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她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欣喜,对他的心思丝毫不懂得掩饰。
“我喜欢你。”她经常痴痴地盯着他的脸道。
他的眉目轻动,心里却愈加阴沉下去,躲开了她带着渴盼的眼神。
这里的日子惬意悠长,她单纯的日子里除了每晚上看星星,如今又多了一个他,现在他是她生活的全部。
她本是水中灵物,靠的是吸纳地灵气而生,本不食人间烟火,然而跟着他,她学会了像一个普通人类那样穿衣吃饭,她每日都缠着和他同塌而眠,但她对于那种事情,却显然是完全不懂的。
她只是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一月之后,他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她也知道有一,他终究会离开,他不属于这里,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晚上,她仍旧爬到他身侧,纤弱的藕臂缠上他的腰,的脑袋靠在他胸前,她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她对他的眷恋和不舍,他难道一直就不明白?
听到她的哭声,他的身体一僵,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第一次,他伸出手来抚上她的头,她的发丝柔软,带着水里的清香,她的柔软身躯伴随着哭泣在他怀里轻轻颤动,这一月来压抑在他心底的莫名情愫如同潮水般突然将他淹没。
他的手臂一紧,翻过身去将她压在身下,有所动作之前,他的寒眸紧盯着她的脸。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他的声音低沉,眼神带着危险。
她虽然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眼中却带上了热切的渴望。
“我只知道是你,就够了。”
他的目光一软,低哼了一声,便将头埋了下去。
第二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有隐隐的痛,外面鸟鸣花香,水声依旧,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他走了。
时光仿佛又像以前一样静止了,之前的她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从水里出来,在她的竹屋里看星星,亮就回到水里去,而自从他来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到水里去,每依旧在这竹屋里,学着以前的样子,生火做饭,卧榻而眠。
这里并不是那样的与世隔绝,偶尔会有附近村里的人经过,他们发现这常年无人的竹屋里居然住了个人,而且是个貌美的年轻女子,不由得大惊。
这片山林里本就传有鬼怪之,一般的人除非万不得已,晚上从来不回来这里,白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也是结伴而行,而这个女子竟然日夜独自生活在这里,她定然是妖孽!
那些村人惊慌失措地逃离了这里,再后来,他们便纠结了村子里的好手,三五成群地来林子里围攻驱赶她,然而她是鱼妖,是有灵力在身的,这些普通的凡人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她却不欲和他们动手,若是他回来看到了,肯定不喜欢。
她回了水里,他们却用火把烧了她的竹屋。
火光冲地吞噬着那座屋,他们扔了手里的火把,愤愤然唾骂着离开了。
她的半截身子露出水面,火光静静地映着她的脸,这把火,把她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吞噬了。
第二,村子里的人又来了,昨只烧了她的屋子,没抓到她的人,他们今请了位道士前来,那道士在四周转了一圈,黑硬胡子在精瘦脸上一翘一翘的,最后他在竹屋的废墟那里烧了一道符咒,便带领着那群人离开了。
看他们都走了,她才从水里出来,光着脚踏上那片木屋的废墟,废墟上的符咒蓦地闪出一道光,她感觉脚底上刺痛了一下,却再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轻笑了一声,区区法术而已。
林子的尽头又传来了声响,这次声音更大,人数更多,只是这次的人却仿佛是井然有序,训练有素的,不像之前的村里人,来之前都是喊声震,声嘶力竭的,来找她麻烦之前先给自己壮足了胆子。
她侧耳听了听,这群有节奏的脚步声里,似乎还有马蹄声响。
她微蹙眉头,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放过她?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
身体轻盈地向后一跃,她回到了水里,双腿变成了鱼尾,身体沉到水里,在水面之下浅浅地浮着。
人声和马蹄声在竹屋的废墟处停住了,四周寂静无声,连鸟儿都停止了啁啾,蝴蝶也忘了扇动翅膀。
发生了什么?她在水里纳闷起来,不由得往外悄悄冒了半个脑袋。
竹屋的废墟上半跪着一个人,锦衣华服,宽肩窄腰,一头青丝有一缕垂到下面的黑色焦土上,他的侧脸美得让人窒息,清冷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