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像。”薛公公有些结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楚昭游说“像”,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楚昭游解释道:“朕失踪之前,在桌柱子撞到头了,好些事情不记得,以为自己就是花旦,便跟人跑了。后来在宫外又遇见了许多人。朕无意间救了摄政王,却不认识那是摄政王,回了宫才想起十之一二”
薛公公对楚昭游和摄政王的事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还有些关窍没想通,今天听楚昭游一席话,才算是没有疑问了。
“朕一直不敢告诉别人朕失忆过,毕竟当时太后和摄政王两面夹击,朕毫无还手之力,却稳稳当当活到今天,朕就怀疑自己手里可能捏了重要把柄。”楚昭游编借口编得飞起,这一套说辞要是能在薛公公这里过关,在摄政王那儿大约也不成问题。
“要是被人知道朕失去记忆,忘记手中的把柄,朕有性命之忧。”楚昭游脸色带上后怕与忧虑,仿佛写回忆录一般真实。
把柄是真的有,合心蛊,不过此事只有摄政王知道,原主自己都不清楚。
此刻拿来侧面印证楚昭游的话刚好。
一个傀儡皇帝好好活到现在,被怀疑手里捏着什么把柄太正常了。若不是有合心蛊,恐怕摄政王就真的任太后折磨原主,而不是威慑太后维持表面和平。
薛公公眼眶一热,“老奴竟不知道陛下回宫时担了这么大的忧虑。”
“都过去了。不过朕至今想不起很多事,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摄政王知道,以免平生事端。”
楚昭游:“接下来朕再学一学之前的举止,有哪里不对,请薛公公指出,事关重大,咱们加紧点。”
加紧排练。
楚昭游拿出当初学戏的认真劲儿,根据薛公公的回忆,一点一点把自己往原主的人设里面套。
原主有一紧张就搓手指的小动作,走路会故意学戏步,饮食跟楚昭游比偏清淡……
凤星洲有两把刷子,楚昭游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假装失忆,把自己的行为朝原主靠拢,此为上策。
凤星洲揭穿他,他老实承认换魂是中策。
这两样他其实都不太怕向摄政王承认,他觉得萧蘅绿帽都能带,接受一下新知识应该也能抗住。
但凡事都有万一。
他能夺舍,能怀孕,简直满足了古人对妖邪的各种的神奇幻想。
万一……楚昭游闭了闭眼,如果有人想把他从这具身体赶出去,能成功固然好,要是不成功,一直折磨他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要是能把自己伪装成原主,逃脱刑罚,就是下策中的万全之策。
……
摄政王府。
萧蘅在书房处理政务,暗卫来报,已经找到了那车失踪的地瓜茎叶。
“嗯。”萧蘅头都没抬,“继续往下追查,拿几片叶子回来,先让陛下认认。”
“遵命。”
暗卫翻窗而去,紧接着窗扇一动,一道白影骤然闯入。
萧蘅面无表情掌风一扫,砚台倏地飞起,直击那人门面。
“啪——”
凤星洲接住砚台,扔回桌上,纯白衣服上一滩巴掌大的墨水。
“我有个消息和你换。”
萧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凤星洲找他交易,居然让楚昭游猜中了。
“本王很忙。”
虽然好奇,但他戴罪之身,答应楚昭游的事不能反悔,否则一年变两年。
凤星洲:“景涣在哪,你们知道是不是?”
萧蘅拿起一本奏折:“不知。”
凤星洲:“我这里有个关于贵国皇帝的秘密,他可能一辈子瞒着你,你不想知道么?”
萧蘅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楚昭游不让他见凤星洲了。
他一直知道楚昭游还有一件事瞒着他,关于那些他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他不敢问,怕激怒楚昭游。
他每次向楚昭游要一个解释,结局都不欢而散,楚昭游现在怀着孩子,萧蘅便更不敢问了。
“他既然不说,本王就不想知道。”
凤星洲:“若我说,这关乎他的命数呢?”
命数?
萧蘅放下奏折,咬牙道:“你最好不是来挑拨的。”
凤星洲有些事情看得比他们透彻,国师之名不是白叫的。
萧蘅担心楚昭游被算出了什么命中注定劫数,最终还是妥协了,凤星洲敢说,八成有解决办法。要是没有,这辈子就和陆景涣一起留在大楚慢慢想出个办法。
他并不在意陆景涣会不会被抓回去。
长案摊开两张纸,各自书写,片刻之后,交换而阅。
萧蘅到底怕坏了和楚昭游的约定,模模糊糊地写:“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看向凤星洲那张纸,手腕骤然攥紧毛笔,他冷冷看了一眼凤星洲,将纸投入火盆。
“到此为止。”
他突然很想见楚昭游,飞身去福宁殿。
——魂去身在,李代桃僵。
凤星洲与他同去皇宫,堂而皇之地跟着萧蘅飞进了内廷,扯了一块萧蘅的令牌。
一黑一白在殿前分道扬镳,各找各的皇帝。
萧蘅心里急,怕门口被拦,没走正门,直接翻到屋檐,顺着落进了楚昭游寝殿前。
他正要敲门,薛公公忽然把门开了,端着空茶壶出去添水。
楚昭游正在抓紧练习如何更像小皇帝。
经过两小时的练习,现在已经真假莫辨了,一眼看上去能唬人。
萧蘅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怯弱的、陌生的楚昭游正在不断搓着手指,唱一首难听的戏词,好像有些紧张,就像半年前每次上朝前见到的皇帝。
那些神气活现、胆大包天都不见了。
好像顷刻间换了个人。
萧蘅想起那白纸上的八个字,忽然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扶住柱子。
里面的是谁,他的楚昭游呢?
楚昭游不知道外面有人,咳了一声清嗓子,朕这样的天才,唱戏唱得不那么好听也是有难度的。
“啧,有点累。”楚昭游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