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卖来的。”
“家人卖的？”
“不是，被拐的，先卖到济南，然后又到了这里。”
“叫什？”
“高秀娥。”
隐约记得红石村确实有很多姓高的人家，十年前她才岁，就算见过，定不认得己来。何沣打量着她手上的老茧，该是做农活留的，“家里是干什的？”
“种地的。”
何沣站起身，握着竹板去，随手抓了个路过的女侍应生，“给我根红。”
女侍应生忙低头，“请稍等。”
不一会，红送了过来。
何沣关上门，朝女孩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手伸来。”
女孩不敢动弹。
何沣拽她的手，撸起她的袖子，用手指蘸了点红，在她的胳膊上染些红印，“别怕，你太小了，我不碰你。我会送你回家，这两天先跟着我，按我说的做。”
女孩慌忙给他跪，刚要磕头，何沣拖住她的额头，将人抬了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乱磕头。命以掉，腰不折，腿以断，骨气不丢，明白吗？”
女孩点点头，偷瞄他的脸，“你是中国人吗？”
何沣没有回答，“想活命就说话，把脸低去，不许看我，不许多问。”
女孩深低头。
“哭，把眼哭肿。”
“哭不来了。”
“想想你爹娘。”
“我爹没了，是被”女孩没敢继续说，嘴一撇，落泪来，“娘和弟弟在家，肯定担心死了。”
何沣撒开她的手，看她眼泪哗哗的，就要用手擦。
何沣拽着她的袖子，凶道：“老子刚给你画的，擦没了要真打了。”
凶神恶煞，女孩哭的更厉害。
……
天微亮，何沣把她扛走。
店长与侍应生恭敬送他到门，借着黯淡的灯光，看到那女孩衣袖和领里露点隐隐的红印。等人远去了才敢议论。
“怜的姑娘。”
“手真狠，落在他手里真是太惨了。”
“千万别看上我。”
“真怕呀。”
……
何沣把女孩安顿到一个旅馆住，第二天便花钱找了两个人将她送走。
这样的女孩太多，消失一个根本无人注意。
谢迟最近心情不太好，两位志在窃取情报的时候被汪伪的人抓到，其中一位是个老牌特工，立功无数。虽无交集，但面对胞受难，只陷入无计施的楚囚相对中，不免伤神。
国强发烧了，阿如在家照顾他一整天。
晚上离开店，谢迟去药房抓了药带回去，还买了国强最喜欢的栗子蛋糕。
电车“铛铛铛——”从远处开过来。
谢迟懒得等黄包车，便上去搭一程。电车上没什人，她到最后排坐，疲惫地倚靠着车身，一脸无精打采。
一个穿长衫的男子上车，坐到她旁边，谢迟目光缥缈地看着外头，只听旁边人沉声道：“在想什？魂不守舍。”
谢迟陡然精神了，她看向旁边的男人，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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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个黑框眼镜，嘴边布满了厚厚的胡子，还戴了顶西士宽檐帽，瞧上去傻愣愣的。她忍俊不禁，别过脸笑了起来。
何沣轻皱眉头，“还笑。”
电车走了一段路，坐在前方的人车了。
何沣覆上她的手，“那两个人明天会被送去南京，午五点发，晚上在苏州过夜，只有这些消息，救不救，怎救，你让你的人看着办。”
谢迟与他十指相扣，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谢谢。”
何沣揉了揉她的指尖，“走了。”
他腿长，几步走到车门，未等车停便跳了去。谢迟的视线跟随着他，她站到车尾，依依不舍地望着他远去。
何沣张开手臂，笑着往后退，给她一个飞吻，便消失在巷。
谢迟回到座位，这才看到脚边的一个袋子，来的时候还没有，定是何沣遗留的。她将提了起来，重重的，不知装了什。
她解开扎住布袋的绳子，看了眼里头的东西，是一大包荔枝。
随的一句话，他一直记得。
谢迟抿唇笑起来，坐回去，取一颗剥开进嘴里，所有的坏心情随着中的甘甜瞬间烟消云散。
……
第85章 节哀吧
荔枝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路上坏掉一些，何沣精挑细选一袋给谢迟送来。他这身打扮是要去一趟地联络点，再将荔枝给她，却没想到碰巧看到她在坐电车。
发报员在华兴银行潜伏，晚有个事过生日，她被拉去宴席，不抽身。情报耽搁不得，何沣只亲发报，是一份战术情报，发至战区。只有一个字：雷。以八卦代方位，意指西南方向。
收了发报机，老纪与何沣又转移地点，密谈半个小时，将最近日军动态、物资流向与日谍、汉奸情况作汇报。
结束时间比何沣预设的早了十五分钟，他很想再去见见谢迟。到了地，却见她房间已熄灯，不想去打扰她休息，在楼站了几分钟便离开。
……
何沣与食物就是她最近短暂的快乐来源，一大袋荔枝，一颗接一颗，完全停不来。后夜里谢迟吐了两次，她以为己是吃撑了，觉也没睡好，导致第二天早八点多还沉睡。
藤田清野先去了趟她的店里，只有张冶在，于是他又往她家里去，路上还买了些早餐。还没到楼，远远看到阿如拎着袋子来扔垃圾，他车与她打招呼：“阿如。”
阿如见人，佯装高兴道：“藤田先生来了。”
“吃过了吗？”他抬了手，“给你买了早餐。”
“没有，姐还没醒。”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藤田清野见谢迟的门关着，轻声道：“别叫她，等她睡醒。”
“好。”
“你先来吃点吧。”
“不用不用，我刚吃了煎包，正准备洗衣服，您坐一会吧，有什事叫我就好。”
“好，你忙。”
国强与阿如睡一间房，房门没关，藤田清野进屋看他一眼，孩子蒙着被子，捂得密不透风。他小心将被子往拉，让他的鼻子露来，悄声离开，刚走两步，听到国强唤他一声：“西瓜叔叔。”
藤田清野回过头来，
国强看到他的脸，认清人，顿时躲进被窝里不吱声。
藤田清野折回床边，“醒了吗？”
国强一动不动。
“西瓜叔叔是谁？”
国强不答。
“要不要起来吃早餐？有你最爱的油条和甜豆浆。睡觉不蒙住脸，要呼吸新鲜空气。”藤田清野见他的小手紧抓着被子装睡，无奈地笑了，“那你再睡会，等想吃了再起来。”
“清野。”谢迟站在门叫他一声，“你来了。”
藤田清野赶忙迎上去，见她耷拉着眼皮精神不佳，“昨晚没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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