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
“那你不来找我?”
“组织有纪律。”
“不是说受不了拘束,怎又入党了?”
谢迟沉默片刻,半晌,她的语气平淡却坚定,眼里带着微微的笑,“从踏南京那刻起,我的身体和灵魂只属于国家。”
话题偏向沉重,何沣笑着缓解气氛,“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
“现在好多人骂我女汉奸,我算是理解了当初骂你时候你的心情。”谢迟面朝向他,凝视着他的眼睛,“辛苦你了。”
“骂两句而已,又不会块肉。”何沣闭上眼,揉捏着她的肩头,“曾经有个人对我说,‘你知道小池泷二这个名字,值多粮草,弹药,值多战士的热血。大丈夫屈伸,战事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不要你一战成名、舍身取义,我要军备、物资、鬼子的战略意图。’我信了他的鬼话,跑去小日本的地盘待了三年,后来几次三番受不了那窝曩气想要放弃,他又骂我‘你再快也没子弹快,你功夫再好,遇到坦克照样炸的粉身碎骨。上了战场,你杀多鬼子?一个营?一个团还是一个师?你的价值不是上阵杀敌,一个有用的情报远比得上一百个何沣有用。我需要不畏牺牲的战士一个个前仆后继为祖国流血。但是你以成为让他流血的那个人。’”何沣回忆起沈占说这些话时候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像梗了气似的,长叹也不疏解,“惜,没见他最后一面。”
“后悔吗?”
“走到天,没什后悔的。从前一心就想着上战场,后来真的去了前线,发现很多事都是无为力的,反倒是在敌后,好像还有那一点价值。”何沣翻了个身,“所以我要聊一夜国事吗?”
“好啊。”
“我只想和你风花雪月。”
“我俩是不阵营的,要是被发现我和你苟且,我是要被处分的。”
何沣抵分开她的腿,“透露给你个消息,当做奖励。”
“嗯?”
“鬼子有个新建的军火库,在桐石镇,让你的人去炸了,按你的实力来看,至需要十到十五个人。”
“什叫我的实力?”
何沣提起她的腰,“要是都像我这样的,两三个就够了。”
谢迟笑着拧住他的胳膊。
“好疼啊——阿吱。”
……
等天亮何沣才回去,还在外面的小摊吃了早点。
刚上楼,就看到藤田美知耷拉着脸坐在沙发上。
何沣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这早过来。”
藤田美知抱臂,目光尾随着他,一改平日天真爱的面目,严肃而不满:“这早你去哪了?天没亮我就来了。”
“吃早饭。”
藤田美知走过去,见他双眸通红,质问道:“你是一夜没回来?你昨晚干什去了?”
何沣懒洋洋地推开她,“没干什。”
“你骗我,我要告诉小池叔叔你去鬼混。我——我要告诉我爸爸。”
头疼。
“没鬼混。”何沣揉了揉太阳穴,随道,“跑步去了。”
“跑步?跑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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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彻夜跑步做什?”
“身体不太行,锻炼一。”何沣用冷水洗了把脸,窝被子里睡觉了。
“你是不是去找女人了?”
何沣不想搭理她。
“我听说上海有几家很大的歌舞厅和院。”藤田美知攥着他的被子往床拉,“你不会是”
“没有。”何沣打断她的话,抢回被子,把己捂了个严实,“单纯运动。”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发誓。”
……
第77章 白面条
谢迟做了个顶好的梦。
在梦里,抗战胜利了,政府的礼炮震耳欲聋,各家各张灯结彩,到处充满了敲锣打鼓与鞭炮声。街上人流如织,群情鼎沸,大人小孩举着小旗子欢呼雀跃,热泪洒满大地,不断有人高呼“中华民族万岁”。
逢此时,没有比这样的场景更让人高兴的梦境了。
谢迟抱着枕头收不住地微笑。梦里的好心情一直延续了很久,她期盼以及确信,在将来,终会梦想成真,终会迎来光明。即便困难重重,即便,己未必等来那一天,还有一代,代……
待清醒点,她才起身将床尾耷了一半在地上的睡裙拾起套上,赤着脚床,放肆地大伸懒腰。
天是个好天气,谢迟大开窗透风,趴在床上找何沣的短发。即便藤田清野极来她房间,但仍不疏忽。
她时而趴在床上,时而跪在地上,地毯床铺仔细翻了个遍,捏两根短发来,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发丝,在照进来的阳光笼一层朦胧的粽晕。再不舍,还是得扔掉。她用纸包起来扔进垃圾桶里,便去洗漱了。
打接近藤田清野后,谢迟厨艺也大增。早上阿如泡了绿豆,她便拿来做些糕点给藤田清野送过去。路过花店,还带了几支郁金香和白菊。
司令部的人都认识她,且与她主动打招呼,谢迟直奔藤田清野办公室,听到里头有人在汇报工作,便在门等待。
声音没有完全被阻隔,让她听到战术、长沙等几个字眼。走廊人多眼杂,谢迟不敢久听,为避嫌,站到远点的地方,等里头的人离开才进来。
藤田清野一见她,没有立马迎过来,将桌上的文件收好,锁到左侧柜子第三层右边抽屉,他把钥匙放进己袋里,才眉欢眼笑地走过来,接她怀里的花束,“好漂亮。”
“我还是花?”
“你更漂亮。”藤田清野笑着回答,刚放花束,便迫不及待转身看向她手里的盒子,“这次又是什好吃的?”
谢迟将木盒放在茶几上,打开一一取,“绿豆糕,和绿豆汤,盛凉喝,还有些冰。”
藤田清野愉快地坐,接过绿豆汤,小喝了一。
“你不喜欢太甜,我就放了点糖,会不会太淡?”
“刚刚好。”藤田清野一手端碗,一手牵住她,“非常好喝,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谢迟推开他,拿起一块绿豆糕杵到他嘴边,“尝尝这个。”
话音刚落,何沣忽然推门而入,连门都没敲,好在谢迟心理素质好,才没被吓一跳。
他总是不好好穿衣服,衬衫永远系不上所有的扣,袖子也是不对称地乱卷,此时此刻嘴里还叼了根牙签,一副纨绔样,“呦,谢小姐也在。”
谢迟直起身,朝他淡笑一。
“泷二。”藤田清野放碗,“美知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去电讯科了。”
“她去电讯科做什?”
“想看发报。”何沣走到茶几对面,“吃什好东西呢?”他看着桌上的吃食,笑着将嘴里的牙签从左侧推到右侧,“全绿。”
藤田清野示意他坐,“尝尝,晚之亲手做的。”
“我不吃。”何沣坐到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手把上,在地看着二人,对藤田清野说,“你多吃点,人家的心意。”
藤田清野又端起绿豆汤,见谢迟站在一旁,拉了拉她,“坐呀。”
谢迟坐到他旁边,忽然手掩面打了个哈切。
藤田清野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吗?”
“挺好的。”
他看着她隐隐的黑眼圈,“看你好像没精神的样子。”
“昨晚到家就睡了,是天起早了,绿豆要提前泡上,又在家打扫一上午。”
“辛苦你了,以后这些去外面买就好,不用费心亲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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