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二年,诸侯不朝,这是大事情,一千七百多个大诸侯和大约两千个小诸侯、附庸国、城邑主,无一朝贡,就连关系密切,血缘近亲的诸侯也不朝贡,共和政体,让人觉得没有主人感觉,既然无主,就不考虑尊主了,人家不买共和体制下的账,不买账,情理之中,召、周二公,两个黄雀而已,乱叫八叫,再叫也是没有用处,没有一个厉害角色的雄主王上,谁人服你?他们太自己为是了。
召穆公急了,右相国的话不管用,没有王上话,谁听?召穆公抓狂也无用,人家不听,就连堂弟燕国燕惠侯都不理他,不贡,就是不贡,燕惠侯还前去陪厉王一段时间,召穆公无语。
周定公,号令同宗凡伯,柞伯,鲁国公,邢伯,蒋国,祭国前来朝贡,支持他的工作。
周公旦后裔七国无人睬他,鲁国公回道:“朝,指王上于春天面东而立,接见诸侯君,叫春朝,秋天,王上接见诸侯国的上贡,称为秋贡,春朝秋贡,王上不在,谁来代替王上接见诸侯君,谁敢代王行政,谁敢代王朝见诸侯君,想造反不成?”
周定公无语又无奈。
东都共伯和,代王主政成周,东方诸侯君,共伯要求东方诸侯君,不要朝见,贡赋减半,有小部分诸侯君还是面子上上贡一点贡品,这样大家都有面子,他们觉得周王朝还没彻底倒台,哪天王朝复兴,秋后算账,到时就晚了。这是一帮聪明的诸侯君,得失自在人心。
时局并没有稳定,诸侯不但见风施舵,不贡之外,还不安顿,就如西部嚴狁看兄长犬戎灭了骆国,占领了西和,变西和成了犬丘,心里痒,决定乘王朝危机,效仿犬戎攻周,准备攻周王幾之国。
打谁呢?
高人指点说:“夺取嘉国,名正言顺,嘉国本身不是周定公的,他得归还原主,用这个名义,有理由出兵,王朝现在无主,就几个鸟人在乱叫,让他们一行白鹭上青天,好了。”
嚴狁君赞许说:“高人就是高人,我们要为嘉父夺回城邑,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战,为了无主公义而战,仗义而行,英雄侠义之举也。”
内乱外患,枭雄就会乘机利用时机起事。
共和二年,嚴狁再次举兵攻打周定公占有的嘉国城池和土地。
嚴狁声称:“周定公不道也,姬姓诸侯的城池也夺取,还摄政专权,更改年号,这与篡权有何区别?希望有识之士,有正义感的诸侯君,大家群而攻之,灭掉周定公,为王朝铲除一害。”
这句话又让人想起当年周公旦摄政,殷主武庚当年反周的口号,取缔摄政,还朝廷一个王位,这是一个师傅的意思。
周定公得知嚴狁的大军已经开嘉国之地,于是十万火急派兵支援。
嚴狁借道犬戎之境,率五万民众,准备攻打嘉邑,嚴狁不比犬戎义渠,实力不够,能力不够,决心不够,多次出兵侵略王幾之境,可是没有一次站得住脚,后劲不足,这次也不例外。
嚴狁大军攻打嘉邑边境土地,得地二十里,周定公十万大军赶到,二比一优势,外加王朝三万大军,十三万大军打五万人,几个回合之后,嚴狁没有撑一个月,退回犬戎之境,夺来的二十里,全线回到周定公手里,嚴狁战败,灰溜溜的回去了。
周定公打败嚴狁,大肆炫耀,邀功,大搞庆典,夸张业绩,树立威信,以王朝的名义表彰三军,太子觉得也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树王朝威望,也就大力支持周定公的做法。
无独有偶,北面嚴狁起事刚刚结束,南面也不闲着,荆楚内乱开始,荆楚楚子熊勇,莫名其妙的昏迷,其弟熊严准备登基,熊勇已经执政六年,根基基础算是稳定,就是熊勇昏迷,熊严登基也不成,看来熊严不得人心,外人各种猜测,传言不一,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就连王朝都在政变,一个小小的荆楚内乱,谁人顾得上他的死活。
熊严没有成功篡位上台,也不闲着,决定攻伐周王朝,他要报六年前厉王阻止他登基篡位的仇恨,时候也正是时候,厉王出奔外逃,朝廷混乱,可以乘机攻伐,熊勇病重,管不了这么多。
攻伐谁呢?
嚴狁说的没错,召、周二公,改了年号,摄政共和,我们要为朝廷铲除这个祸害,这个名义,出师名正言顺,响应嚴狁号召,也会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和理解,就算是假惺惺的借口,也是有借口可借。
荆楚出兵伐召。
召国,南阳西北向,与噩国,谢国临边,要伐召国,有两条线路,一条从淅国过,一条从邓国过。邓国强大,不会让过,只有从淅川过,这是唯一选择。
既然没有选择,就先打下淅国,然后再伐召国,熊严如是想,也如是做。淅川是荆楚早就想吞下的肥肉,荆楚要想北伐,必需铲除障碍,拿下淅国,已经是这次荆楚北伐势在必得的棋盘。
熊严对外号称伐淅国,而不影响周边其他之国,敬请邻国放心。熊严在迷惑人心,可是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是傻瓜?把别人当做傻瓜,自己才是真傻瓜。
秋天,收割季节,荆楚兵二十万,将淅国的水稻给收了,淅国不敢言,因为淅国国君病危,无力反击荆楚大军,也许是时间点的运气,荆楚瞬间占领淅国土地,仅乘淅国国都没有攻打。
召穆公以唇亡齿寒,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服周边邻国,伙同鄀国,邓国,合并二十万对抗荆楚大军,并申请朝廷出兵五万支援召国攻打荆楚侵略者,太子靖批准,派汉水驻军,兵五万,支援召穆公,召穆公用二十五万兵力,把在淅川境内的荆楚大军团圆围住,大有围剿吞灭荆楚军队之意,准备一次性围剿。
就在荆楚大军危在旦夕之计,熊严亲率一军前来救援,冲破丹江防线,让大军撤回荆楚境内,救援虽然及时,但必定周军人数占尽优势,瞬间的战役拉响,荆楚大军顿时死伤遍地,尸骨横飞,荆楚留在淅国境内的无名将士的尸体最少也在十万之众,撤回荆楚的伤员,也有两万,荆楚残殇,大败而归。
召穆公援救淅国及时,淅国君在战火中薨毙归天,其子面对这个浑浊的世道,无力保全淅国,于是归附召国,成为召国附属国。
召穆公打了胜仗,大肆宣传,前面已经有了周定公的前车可鉴,也就效仿,无不过之。
太子靖对召穆公的过分行为,深恶痛绝,原本就怀疑召穆公就是传说中的黄雀,太子越来越小心了,也无可奈何的任其自流。他要等到登基的那一天,盼望那一天的到来。可是太子又不愿意那一天早早的到来,那天的到来,意味着他的父王厉王殡天。
这年冬天,晋候苏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薨毙。晋候苏在位十八年,子釐侯司徒继位。
汾王伤心,派大臣屰黉前去吊孝晋苏侯。
太子靖派程不休前去吊孝晋苏侯。
王后申派世妇和内小臣前去吊孝晋苏侯。
共和三年,一件事情,终于生,西乡槐沫大夫薨毙,这让还有一点希望的姬周彻底绝望,叹息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因为不是夫人,只是小妾,所以没了丈夫的姬周,无法忍受夫人的虐待,再一次决定回到娘家。
姬周在回娘家的路上,被王后申召进后宫,安顿在后宫的一个别院里。
自从姬周送信救了厉王性命之后,她就成了这次暴乱之谜的关键人物,被王后申时刻关注,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现在,时间点正是时候。
王后申要从姬周嘴里得到幕后操纵者的蛛丝马迹,因为面上的叛离暴乱者都已经消失了,嘉国嘉父战败逃跑,乡老孝公出奔不知去向,暴乱直接率领人汤原已经被召穆公斩杀,手下啰啰大多被召穆公复仇剿灭,现在唯一当事人姬周还在,因为她是周定公侄女,西乡乡卿的小妾,所以还活到今天。
王后申想明白第一件事,就是汤原作为乡人党主要头目,暴乱的直接率领人,为何要通风报信?为何要姬周前来报信,救厉王一命?
王后申要知道的第二个事情真相,就是,两只黄雀究竟是谁?螳螂又是谁?共有几只螳螂?
王后申是否能从姬周嘴里得到事情的真相?
话说姬周被王后申接进后宫,先想感谢姬周冒着生死的危险,进宫报信,救了厉王一命之恩,王后申大赏姬周,赐封诰命夫人,享受中大夫级别待遇,并赐宅邸,用人,家奴,附院兵甲,以及金银钱财细软,应有尽有。
姬周谢恩叩拜稽。
王后申留下姬周多住几日,然后不断的和她聊天,变相的盘问,可是就是得不到王后申想要的答案。其实,王后申问多了,问的重点选题遇到了问题,姬周只是为情所困,红颜薄命而已,对政治一概不知,确实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汤原最后一次找到姬周之后,让她无论如何要在第二天晚饭前进宫,将香囊亲自交给厉王,并告诉她进宫的口令,其他汤原什么也没说。
因为王后申知道香囊里的口令,也就忘了让姬周重说一次口令,姬周的口令和当晚的口令并不相同,厉王当晚得到的通行的口令是:“天亮,日升。”而姬周畅通无阻的口令是:“改天,换日。”和“天亮,日升。”两组口令。
前面一组口令是绝密口令,这是乡人党内部奉密杀令的畅通无阻的口令,知道“改天,换日”的口令的人并不多,只有特殊的杀手才会问及这个口令,原来这是用来暗杀斩厉王之人的专用口令。
这也就是说,除了乡人党的暴乱之外,还有暗杀令。
问过姬周这个口令的有五个人,分别是金色腰带刀侍卫,玄衣马甲侍卫,库门外大殿值班一侍卫,路内宫门口侍卫,城门玄衣带刀门卫。这五个杀手,都是关键位置的狠角色,厉王必经之地。
结果暗杀部署的位置,厉王一个也没去这些地方,当接到汤原香囊之后,厉王一行直接从后宫密道走了,他们这帮杀手落了空,密杀令失败。
这事情大了,可是王后申并没有问及姬周具体口令,她认为姬周所说的口令就是给厉王香囊中的口令。
那么知道这个口令的人现在在哪?现在还在宫内吗?暗杀没有成功,还继续潜伏在厉王身边?王宫中?太子身边?诸多问题,让人遐思,又不敢多想。
王后申没问,姬周也没说。
王后申觉得姬周确实不知道什么具体内情,也就不在多问。过了一月之后,姬周生病,王后申得知,前去看望姬周,病人需要亲情的温暖和关怀,王后申的到来,姬周倍感亲切和温暖,于是就和王后申谈起她主动休夫之事,王后申突然感兴趣,问道:“后来谁帮你从中调和,周旋的?”
姬周回道:“世兄召伯,花了很大周折,才摆平此事,还让槐沫写了字据,然后将我带回周国,之后,召伯将汤原调到西乡做了州长,成全了我和汤原的前世姻缘。”
王后申听了姬周的话,心里直冒冷汗,王后申可以肯定,暴乱的总策划,就是召伯,召伯就是母螳螂。
王后申安慰姬周,好好休养身体,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