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听我指令，等会跌破390点后，平掉八分之一仓位，尽可能分散，不要集中在个别股票上，订单以小单高频为主，不用大单。”沉思片刻后，利弗摩尔对12个操盘手下达了新指令。

    “是，老板！”某个操盘手情不自禁地应了一句。

    利弗摩尔连忙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板，老板在后面坐着呢，被他听到怎么办？”

    “那是大老板！额……总裁！”

    一堆人哄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就在利弗摩尔下达指令之际，花旗银行行长米切尔也密切关注着市场走向，沉思片刻后打了一通电话，嘀咕几句后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他一放下电话就对手下发布指令：“把联合集团固定长期债券抛出去，然后把市场上联合集团股份适当买一些回来，首先是联合银行的股份……”

    “减持价格呢？”

    “高于原始成本就好。”

    “减持多少？”

    “别管数量，能抛多少算多少，先抛出去再说，能卖出就是胜利！如果走不了量，适当低一点也没事，我们要回笼资金。”米切尔焦急上火，“我刚和总裁打过电话，他表示对应对挤兑有信心，所以这么操作。”

    下面有人嘀咕道：这是为什么？卖联合集团债券买股份并不能规避风险，反而放大了风险。

    “猪脑子！”米切尔气急败坏地骂道，“谁要规避风险了，现在联合银行股份多买点，我们就有机会进行控制，哪怕不能控制，提高影响力也是好的……董事会有其他考虑。”

    债券流动性比股票差得多，在花旗银行抛压之下，4000万联合集团长期债券迅速被抛售出去，本来常规交易价格是107-109美元，经过事件发酵，花旗直接把价格打到100美元左右，然后引发一堆跟风盘，价格直破98，然后稍作停留就到了95。

    不过米切尔的手下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说实话，他刚才不是和孔蒂尼打电话，他打电话的是标准统计公司。着是华尔街资历最老的评级机构，1860年便由亨利·瓦纳姆·普尔设立，出版了《铁路历史》及《美国运河》，并以“投资者有知情权”为宗旨率先建立了金融信息业，一次大战期间，标准公司为企业债券进行债务评级，随即开始对国家主权进行债务评级，后来便发展为大名鼎鼎的标准普尔公司。

    日后与标准普尔齐名的其他评级机构还有两家，一家是穆迪公司，不过眼下穆迪还是邓白氏（国际著名咨询机构）的子公司，另一家是惠誉国际，这一家在眼下更偏重欧洲事务，由于这两家公司成立年限还不太长，目前行业执牛耳者还是标准公司。

    标准普尔给联合集团长期债券的信用评级是a-，a是评级中的第三档，上面还有aaa和aa两个主等级，为适当区别，还有+-两个辅助符号，实际上联合集团在华尔街投资家心目中是可以够得上aa的，但因为意大利国家主权等级只有a，再加上联合集团与意大利国家整体难以割裂的关系，所以联合债券大多数被评为a-，a系列和bbb系列都是标准的投资级，其他b级则是投机级，到ccc时就是垃圾级了，违约可能性很大。

    【作者注：三大评级公司在评级过程中有一系列数据辅助，虽不能说完全可信，但比起某国以大公国际为代表的评级机构动不动就给债券评aaa级的做法不知道要公正多少，所以某国aaa级以外的其他评级一概不能看，全是垃圾级，没有区分的必要，而aaa级中有一多半也只有投机意义，各位要小心踩雷……】

    米切尔问标准公司的问题是：联合集团债券信用等级会不会调降，如果调降，会降低多少？

    按照保密规范，标准公司完全可以拒绝回答，不过米切尔是华尔街大佬，还是纽约联储委员，因此要给点面子，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给的答复很含糊：“目前正在开会研讨，从上午情况来看，联合银行虽遭遇冲击，但履约能力未出现重大问题，所以，您懂的……”

    这句话意思就是调降势在必行，但幅度不会太大，米切尔一听就心里有数了。

    “有人在银行间市场上抛售联合集团长期债券，目前价格已跌到95美元，成交量比平时放大8倍，已突破8000万美元……”

    债券一般是按100美元的面值附带付票息发行，所以如果利息有吸引力、评级又高的话，一般是以高于面值成交的，现在跌破面值，等于说市场对债券开始不看好。

    “是谁在抛售？”

    “看不出来，不过规模不小，至少是大银行。”

    孔蒂尼皱眉道：“哪家评级公司降低了我们的评级？”

    “还没有，不过穆迪和标准公司都表示会根据实际情况发表声明是否降低债券评级。”

    “看来有人走漏风声，最起码从迅速放大的抛售情况来看肯定会调低。”弗朗西斯科解释道，“就是不知道会调低多少，要不我给他们打电话？”

    孔蒂尼摇摇头：“有多大影响？”

    “如果将目前的评级从a-调低为bbb，可能会让债券跌破90美元，如果到bb，那可能跌破80美元。”

    “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调低到bb呢？”

    “加莱，bb就进入投机级了……”

    “投机级好啊……让他们跌吧，跌破80就更好。”孔蒂尼笑笑，“那时候我就去接回来——白用钱不说，还可以打折。”

    弗朗西斯科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如果债券价格跌破80，那当初以100美元发行的联合集团进行回购注销的话，就等于用80美元进行了清偿——连利息都不用再付了，当然前提是注销清偿，这是要掏出去真金白银的。

    “可这会打乱我们的既定策略，现在这几笔钱都安排好了预定用处。”

    “那就看利弗摩尔能不能额外收割一波了，联合信托买和集团回购有什么区别呢？”孔蒂尼笑笑，“左手买右手口袋的东西，或许要额外多交一笔税，可咱们怕交税么？我每年给陆海军买装备的钱老早超过几倍税收了！您要记住，我们确实奔着赚钱来，但不要像普通华尔街冒险家那样用违约、债务置换、资产重组等声名狼藉的方式赚钱，我从不考虑违约，联合集团这块牌子也不是靠违约和坑蒙拐骗赚回来的，我靠的是实力，，靠天上的飞机、海里的战列舰、地面的坦克来保证信誉！如果我现在违约，将来怎么坐那个位置？”

    “这倒也是。”弗朗西斯科也笑了起来：联合集团是意大利最没有逃税动力的公司，税务机关也从来不检查，联合集团说多少就是多少，谁都不是傻子，总裁买军火捐款看不懂么？

    利弗摩尔过来汇报：“总裁，跌破390点了……据说已有人跳楼。”

    “几个？”

    “暂时只有1个……这家伙可能承受力太差。”

    “不是承受力太差，是杠杆太高，太贪心了。”孔蒂尼摇摇头，“就算他这次不跳，下次也会跳，没人救得了他，你们继续吧，跳楼的人好像少了点……”

    利弗摩尔脸色一僵，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总裁说得对，跳楼的都是太贪心了，这次不挑，下次也会跳，自己的工作就当是净化社会，给投资者进行风险教育了。

    下午2点47分，道琼斯指数触碰了一下380点，然后有点跌不动了，从数据上说，这已突破了8月最低点，打开了进一步下跌的麻烦，但从盘面上看，抛盘减少了很多，这是当天初步见底的信号，但究竟是反弹、是反转还是下跌中继，完全有待于进一步观察。联合信托账面浮盈已超过7亿，利弗摩尔和12个操盘手正缓缓用小单把那些跌幅最大的股票仓位平掉。

    说是小单，其实每分钟都有几十万美元在进账，这些单子虽还不至于完全顶住上面的抛压，但至少没让股价继续往深渊下坠。

    3点钟，道琼斯指数收复了390点，盘面出现了一波买单——这样的买单在上午出现过好多次，每次无一不被更加汹涌的抛单给吞没，以至于利弗摩尔一开始挂买单时居然没有像样的跟风盘，所以操盘手们的指令迅速成交。

    3：19，股指稳定在395点一线，联合信托的仓位已平掉了八分之一强，在账面整体浮盈近7亿情况下，意味着将近9000万利润到位。

    “总裁说计划临时有变，划拨5000万美元到债券户头上，准备明后天承接联合集团长期债。”

    看了下债券价格和有关成交量，利弗摩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瞬间懂得孔蒂尼的想法，说道：“我觉得可以再等等，这么大抛盘一定有新闻。”

    弗朗西斯科笑笑：“你猜对了，穆迪和标准公司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就会把我们的信用评定等级下调一级，但保证在没有继续恶化前不会再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