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摇摇欲坠,面色苍白的女人,容瑾言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狠狠劈开了一道裂缝,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里面涌了出来。
她不愿意,他没办法再出狠绝或者逼迫她的话。
闭了闭眼,他神色无比的沉痛和倦怠,深眸落到她脸上,没有一丝光亮。
半响,他才沙哑的出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眉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从她身边离开。
背影,第一次没有那么笔直,像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样。
整个人沉重颓废落寞得不像话。
宁初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双眼赤红,蒙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心脏,四分五裂,连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想要冲上前,答应他的条件。
呵。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只有疯了才会拿自己的孩子冒险,去救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他有孩子,就已经让她没有办法接受了。还要让她的孩子去救!
多么可笑,多么可耻!
……
医院。
容瑾言找到阳宝的主治医生,“脐带血没有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破败,向来习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眼眶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整个人挫败又消沉。
医生大为震惊的看着容瑾言,“您的意思,是阳宝不救了?”
容瑾言深沉晦暗的眼底,闪过浓浓的痛楚和颓然,他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艰难的决定,声音疲惫沙哑到极致,“嗯,不救了。”
医生看着容瑾言,久久都没有话。
他是容瑾言花重金聘请过来治疗阳宝的,在阳宝身上,他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随着阳宝病情加重,他做为主治医生也感到十分心痛。
阳宝比同龄孩要早熟许多,很懂事,很可爱,每次见到他都会笑眯眯软萌萌的打招呼。
化疗时,连大人都承受不住的痛楚,他都能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
他,爸爸不喜欢哭的孩子。他不能哭,他要勇敢,要坚强,要做一个乖宝宝,那样爸爸才会更加喜欢他。
多缺爱的孩子啊,从没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可是却一点也怨怪他们,只要爸爸过来,就会兴奋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的爱。
想到那么好的孩子,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医生眼眶里不禁泛起红晕。
“阳宝受了太多苦,如果真的没办法救了,去了堂,他可能会好过一些!”医生声音哽咽凝重的道。
容瑾言紧抿着薄唇没有话,下颚上一圈浅浅的青色胡茬,显得那张疲倦深邃的脸廓更立体有型。
好半响,他才在医生的注视线,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而沙哑,“二十八岁,我终于做了爸爸。”
医生听着他略显颤音的口吻,眉头紧皱,“容先生,你没事吧?”
容瑾言闭了闭眼,薄唇边掠了一丝讥讽的笑,“可喜悦太短暂,我的两个孩子,一个要去堂,一个以后可能连面都见不到。你我是不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