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顺利吗?”黑泽再度踏进柿本家,迎接他的是花江温柔的笑容。
“只拜访了一户,见到了呗子婆婆。”
“婆婆很健朗对吧。”
“嗯,相当惊人。”黑泽耸了耸肩,“后来我还见到了阳一郎。”他没告诉花江自己去了那座岩壁外头。
“啊呀,是哟。”
黑泽问她柿本上哪儿去了,她指了指左边关着的纸拉门。那间是柿本的工作室,也就是说柿本正在创作吧。
“别看他那副德行,关起门来创作的时候也是兢兢业业的呢。”
“毕竟是艺术家吧。”
“他从以前就是什么都得照规矩来的人呀。”对于年纪比自己小的丈夫的缺点,花江的抱怨中也带有一丝骄傲。
黑泽脱下鞋子走进屋内,一边留意着别弄出声响打扰了工作室里的艺术家。在暖炉桌旁一坐下,他便开口说:“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我能告诉你的全都说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是关于阳一郎与周造的事。”黑泽观察者花江的反应。
花江的脸孔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垂下视线说道:“那两人的事,昨天都说过了,我已经太多嘴了。”
“可是总觉得你好像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黑泽沉默了下来,静待花江的回答。只见她一脸困惑坐立难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啊……”她的语气,讲难听点,像是偷窃被逮的窃贼自白;讲夸张点,像是鼓起所有勇气决定对友人开诚布公。
“我……无意间看到了……”
“看到什么?”
“大概一个月前,有天半夜,我跑去那座山里……”
“就是入窟者在的那座山头?”
“那时候还不是入窟期。”
“为什么你一个人会跑去那种地方?”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
“那天风很大,我睡到一半被风声吵醒。风大的日子,山里常有树倒下。”
“树?”
“树枝会被风吹断呀,那些东西刚好可以当我先生雕刻的材料……”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微低下了头。
“你为了捡拾那些木材,边跑去山里?”
比起柿本,花江看上去脑袋清楚而且聪明得多,似乎也很受不了悠哉悠哉自命艺术家的丈夫,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成为丈夫的助力而四处寻找雕刻素材。想到这儿,黑泽不禁心头微热。
“我刚好撞个正着……,看到阳一郎和周造在吵架。”
“大半夜里?”
“当时我在入窟岩壁再过去的地方听到说话声,想说去看看,本来只是隐约看到人影……”
“后来才发现是阳一郎和周造吧。”
“我从没见过那两人对话,吓了我好大一跳,而且还是在深山里,真的很恐怖啊……”花江皱着眉缩起颈子。
“他们说了些什么?”
“听不清楚,不过感觉好像周造说了什么让阳一郎很生气。”
黑泽按了按眼头,试着想象当时的状况。两名男子在争执,而且是交恶三十年以上的两人,虽然对彼此开了口,黑泽不认为他们会平静地打打招呼便结束对话。
“那你呢?”
“我马上逃离现场了,因为真的太恐怖了啊。”
“你是说,好比某一方对另一方怀有杀意?”
“黑泽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耶。”黑泽坦承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阳一郎把餐盒扔掉那件事一直盘旋脑海。
刷的一声,一旁纸拉门粗暴地被拉了开来,柿本出现了,“喔,你又来啦。”他看到黑泽便垮下了脸。
“其实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黑泽开门见山地说了。
“帮忙?”
“黑泽先生,您想做什么?”花江问:“关于阳一郎他们俩的事,您是不是有什么眉目?”
我这个人啊——黑泽很想回她——我这个人怎么可能关心别人的事呢。只不过,他很肯定的是,听了花江一席话,他心头浮现一股漆黑烟幕般的诡异直觉——搞不好阳一郎打算把周造关起来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