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林园绣楼里,林晖盛阴沉着脸,面对他的两个弟弟:“你们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吧。”
林晖源埋着头,没有说话。林晖隆不安地用手指抚摸着裤腿上的褶边,他试探着说:“伯母怎么说。”
林晖盛摇摇头,说:“伯母现在心烦意乱,叫我们几个先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我看如今当务之急是把谢医生找来,仔细给小妹做一个检查,”林晖源抬起头来,说,“若是虚惊一场,自然最好;如若不然,我们再想善后的对策。”
林晖隆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说:“现在只能如此了。”
林晖盛沉吟一阵,说:“我想说的是,如若小妹真的怀上了费思勤的孩子,那该如何是好?”
林晖隆默不出声。
“那叫找医生来把孩子打掉好了。”林晖源干干脆脆地说。
林晖盛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三弟,你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大伯临终前是把林记商号交给费思勤继承了,现在费思勤死了,小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他的直系血亲,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才是林记商号的继承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打掉呢。”
“妈的!”林晖源骂了一声,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没留神却把旁边的林晖隆吓了一大跳。
林晖盛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屁!”林晖源“噌”地站起来,说,“我们才是正牌的林氏子孙,商号不明不白地让一个姓费的私生子给继承了不说,现在还得落到这小子的遗腹子手里!真是气死我也,老天爷不开眼啊。”
“三弟,”林晖盛挥挥手,示意他冷静下来,说,“你现在就是把房子拆了,也于事无补,我们得商量个善后办法。”
“善后办法?”林晖源气咻咻地说,“什么善后办法,这姓费的自己乱来,现在拿绳子朝脖子上一绕蹬腿了,还让我们来帮他擦屁股?”
“你不为别人想,也为小妹想想,”林晖盛瞪着林晖源,说,“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应该是小妹才对。”
“大哥说的对,三弟你冷静一点。”林晖隆随声附和道。
林晖源骂骂咧咧地坐下,说:“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做?”
“我去跟小妹谈谈,然后再请谢医生来做个检查,”林晖盛站起身来,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林晖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林晖盛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从门里传来小妹微弱的声音。
林晖盛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林晖娴躺在床上,她的头发用头巾固定在脑后,长长的睫毛下垂,脸上露出苍白的颜色。
“大哥,”林晖娴坐起身子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伯母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我问她,她也不肯说。”
林晖盛搬来一把椅子,在林晖娴的床边坐下,说:“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林晖娴说,“大伯的灵堂搭起来没有,我们还要给大伯守灵呢。”
“唔,”林晖盛顿了顿,说,“小妹啊……大哥跟你说一件事,不过你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林晖娴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她看着林晖盛,缓缓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晖盛深吸一口气,说:“费思勤死了。”
“什么!”林晖娴一下子抓紧林晖盛的手,说,“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林晖盛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晖娴喃喃地说,泪水流过她的脸颊,她抓着林晖盛的手一直不肯松开,“思勤他……干嘛这么傻……”
“人死不能复生,”林晖盛轻轻叹了口气,说,“小妹你想开一点。”
林晖娴没有说话,她悲戚地看着远方,肩膀颤抖着,就这么一直哭,眼泪将胸前的被单洇湿了一大片。
“小妹,有件事我要问你……”林晖盛舔了舔嘴唇,说,“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林晖娴抬头看了大哥一眼,哽咽道:“什么事?”
“唔……你和费思勤之间……”林晖盛低下头,小声说,“有没有发生过……发生过什么关系?”
“……”林晖娴怔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医生说,你可能已经有了身孕。”林晖盛很快地说道。
林晖娴完全愣住了,仿佛雕像一般怔在那里,甚至连面颊上的泪珠也停止了流动。过了许久,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这……这是真的么?”
林晖盛咳嗽了一下,说:“还需要做一番彻底的检查确认一下。”
林晖娴的眼睛红红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天我会让谢医生来,给你做一番检查。”林晖盛提高了声音,说。
林晖娴默默地点点头。
“总之,大伯的丧事你先别操心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思勤的……遗体放在哪里,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林晖盛把头转向别处,说:“已经送去省立第一医院了。”
这时林晖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松开林晖盛的手,闭上眼睛,说:“大哥,请你出去一会儿,让我单独呆一会儿吧。”
“小妹……”林晖盛欲言又止,眼中透露出关切之情。
“你放心,我没事……”林晖娴咬咬嘴唇,说,“只是我现在太乱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
林晖盛点点头,默默地站起身来,退了出去,对候在门口的丫鬟说:“留意里面的动静,别让小姐出了什么意外。”
“是。”丫鬟很紧张地回答道。
林晖盛抬头看了看天,阴沉的天空积满了云彩,看起来像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