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到了,教堂的钟声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尽管钟声很遥远,还是给我们的圣诞夜带来了欢乐和轻松的气氛。我们聚在一起品尝着热乎乎的果酒,每个人都脸颊微红,每张面孔都带着笑意,我们无拘无束地畅谈着。玛丽用传统方法制作的葡萄干布丁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扬,随后出场的烤鹅更是深受欢迎。连一贯绷着脸的朱卢斯·莫刚斯通也展开了笑颜。喝下第二杯上等香槟之后,他宣布说今晚“招魂”是不会成功的。房间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和我一样沉浸在这欢快的气氛中,都暂时忘记了曼斯菲尔德家族的离奇厄运。只有斯比勒例外,她的眼神流露出不安,而且时不时地偷偷望着窗户。还好,窗户上没有出现什么让她恐惧的东西。在圣诞夜里,没有人见到“混乱之王”的黑色身影,没有人见到他的白色面具,也没有人听到铃铛声。
第二天,圣诞大餐开始了。宾朋们兴奋地围坐在桌子旁边,品尝着诱人的烤乳猪。还有人在担心“混乱之王”吗?我想没有,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人愿意想起他。用餐结束之后,我向玛丽表达了对于她的厨艺的赞赏。这时,又有人提到了神秘的“幽灵”和他准备传达的消息。我们很快决定当晚再举行一次“招魂会”,朱卢斯·莫刚斯通郑重地宣布说:他“预感”这次“招魂会”会有重大突破。他说话的时候,玛丽正在感谢我刚才的赞誉,随后她就悄悄地退下了。因为和玛丽说话的缘故,我的眼光下意识地跟随着她的身影。这个尼古拉斯·杜德雷真是好命,娶了这么好的老婆。我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间扫过了书柜的玻璃门。我的目光立刻停住了--原本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的地方现在空了。那把匕首不仅寒光闪闪,而且做工精细,绝对是收藏家们梦寐以求的宝贝。
是有人故意拿走了匕首,还是仅仅换了收藏的场所?匕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想立刻搞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我最后放弃了。我的担忧是毫无道理的,只会破坏节日里的欢快气氛。
我们整个下午都在玩惠斯特牌。我和匹国特小姐一组,她可是一个惠斯特高手。斯比勒和她的未婚夫一组。斯比勒有几次出错了牌,她的搭档都毫不介意地原谅了她的疏忽。达菲内和她的父亲一组。她的搭档技术不佳,但是她玩得很开心。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晚饭后,我借口头痛回到了我的房间。我回想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我想到了欧文在那天晚上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想要单独告诉匹国特,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欧文当时的口气很特别,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另有深意。欧文的脑筋转得比我快,他当时就想到了匹国特有可能就是杀害埃德温的凶手。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是根据“幽灵”的“口信”,还是说欧文所整理的资料当中有相关的线索?我又读了一遍欧文留给我的资料,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唯一能引发联想的就是:匹国特的房间就在埃德温的房间的隔壁,是东侧楼的倒数第二间。
我看了一下怀表,九点了。离朱卢斯·莫刚斯通的招魂活动还有整整一个小时。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揪出捣鬼的人?我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我决定到客厅里去看看匹国特小姐怎么样了……顺便去“女王的工作间”看一眼(我很喜欢自己发明的别称)。实际上那个“工作间”只属于一位女士。
我在“工作间”里找到了斯比勒,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坐在老地方,看起来比平日更加脆弱、苍白,也更加让人怜爱。看着斯比勒,我又想起了匹国特对于埃德温的评价。我从未见过这个埃德温,所以我也无法对埃德温的性格作出判断。但是,即使匹国特说的是实情,埃德温试图追求他的“妹妹”,我也不会责怪埃德温。如果换作我,如果我的身边出现一个像斯比勒一样的“妹妹”,我的做法肯定也会和埃德温的做法一样。算了,我也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道德问题;我自己就在故意走进“工作间”。
斯比勒抬起眼睛,又黑又长的睫毛扇动着。她的眼神混杂着严肃、催促和责备。
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装作对她正在绣的小桌布感兴趣。我表现得很随意,其实心里在怦怦乱跳。
“匹国特小姐已经就寝了吗?”她问。
“没有,我认为还没有……她应该在客厅里。”
“啊!”
这个信号很清晰。我立刻改变了话题:
“朱卢斯·莫刚斯通先生对今晚的‘招魂会’很有信心。谁知道呢?也许我们真的能从幽灵那里了解到埃德温遇害的真相。我们甚至能够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她喊了起来,“是他!”
“他,‘混乱之王’?可是……”
“当然是他了!还能有别人吗!”她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根据‘幽灵’前天晚上的说法,我以为是另有真凶……”
斯比勒的手抖得厉害,她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活计。
“我已经告诉您了,就是他……那天晚上,哈尔曼小姐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吗?还有不时出现的人影和惨白的面孔,每年冬天都会来骚扰我们。如果那不是‘混乱之王’,您认为是什么?”
“也许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恶作剧!谁把杀人当做趣事?”
她的脸色骤然变了样。我笨拙地试图劝解她,她根本不听:
“您不明白,他马上就要出现了,他会……他会……”
“斯比勒,别这样……”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喃喃自语:
“他马上就要出现了……”
看到她凄惨地噙着泪水,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她在我的怀里抽泣了起来,我搂着她,就像哄小孩儿一样。她浑身都在颤抖,是因为恐惧?肯定是的。但是,她害怕谁?“混乱之王”?是害怕她自己受到伤害,还是为别人担惊受怕?为了匹国特?不对,不可能是他……她想到要嫁给匹国特就已经很伤心了,怎么会关心他的安危。
尽管很短暂,把噙泪的美人搂在怀里的瞬间已经足够让人难忘了。斯比勒蜷缩着,钻在我的怀里,她的心挨着我的心。她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唉!美妙的时光总是极其短暂。斯比勒站了起来,我看到她又恢复了冷淡的态度。我知道她已经恢复了理智,我的美好时光结束了。
“我觉得您最好离开。”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她的活计。
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十点整的时候,我们都聚集在了客厅里,围坐在那张圆桌周围。尽管卡特琳娜·匹国特尚未痊愈,但她坚持要参加今晚的招魂活动。现在,桌子周围坐着十个人,从我的左手边数过去是(按照顺时针方向):匹国特小姐,尼古拉斯,玛丽,查尔斯·曼斯菲尔德,萨姆勒·匹国特,斯比勒,朱卢斯·莫刚斯通,佛布,达菲内以及我自己。所有的人都处于兴奋状态中,都焦急地等待着“幽灵”的出现。其中匹国特的兴奋状态特别明显。
等灯火熄灭之后,我集中了精神监视着我的邻居们。炉火的微光只能隐约地照出周围的面孔,我倒是能够清楚地看到按在桌子上的一双双手。我可以肯定,是二十只手,没错。朱卢斯·莫刚斯通开始郑重地召唤“幽灵”,这一次“幽灵”几乎是应声出现了。这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但是更让人吃惊的是“幽灵”的粗鲁回答。那一下代表肯定回答的震动极其强烈,甚至把我面前的桌子抬离了地面!桌子旁边的人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这还不算什么,“幽灵”的第二次答复更加猛烈:桌子好像要跳起来,我这边的桌沿快要砸到我的脸上了。我本能地使出全力压住桌子,我旁边的人也是一样。
我真想不明白,如果有人捣鬼,他怎么能让桌子发生如此剧烈的跳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桌子并不算很重,可是肯定比普通独脚圆桌要重得多。我前面已经介绍过了,这张桌子有四个精美的弧形桌腿,但是桌腿的支撑点都落在桌面的阴影之下;所以要想让桌子跳起来是很困难的。而且,这不是简单的震动,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这边的桌面扬了起来,就像那张桌子要把我打倒似的。还有,别忘了我们的手都按在那张桌面上!即使我对面的人用脚或者膝盖使劲儿顶桌子,他的力量也不可能让桌子如此剧烈地跳动!
所有的人都把手张开,牢牢地压在了桌面上,准备应付“幽灵”的下一次猛烈的回答。与此同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骇--甚至是恐惧。我们是在和一个真正的幽灵对话,这一点毋庸置疑了。所有的人都认为这绝对不可能是恶作剧的把戏(我自己就放弃了有人搞鬼的想法)。在场的人当中,朱卢斯·莫刚斯通无疑是最冷静的。不过,他因为兴奋和渴望而满脸通红。至于埃德格·佛布,他表现得很冷静,但是脸色惨白。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桌子,因为恐惧而嘴唇发抖。
今晚现身的“幽灵”就是上次出现的那一个。他的交谈风格一如既往:一下震动表示肯定,寂静表示否定。他还是准备向匹国特透露“真相”。
“真相……全部真相?”莫刚斯通问。
一下震动。
灵媒扫视了一圈桌边的人们。
“很好……很好……但是你打算什么时候透露真相?”他向“幽灵”恳求道,“明天?……今晚?……还是现在?”
一下震动。
“你是说现在?”
对。
“现在?你打算告诉匹国特先生?”
对。
“在这里?”
不对。
“那么,在哪儿?”
我们被迫又采取了字母顺序的方法,“幽灵”的回答是:“单独”。
“啊!我明白了。你坚持要单独告诉匹国特先生,只告诉他一个人……”
对。
“那么,你打算在哪儿向匹国特先生透露真相?”
“幽灵”的回答是:“快”和“单独”。
“你想要立刻告诉他,而且是一个人,”莫刚斯通平静地说,“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请告诉我们地点。”
“小船。”
“在小船上,你是这个意思吗?”
“对。”
莫刚斯通不解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一阵沉默,然后查尔斯·曼斯菲尔德突然喊了起来:
“嘿,我知道了。在小船上!他是说在湖上!湖里有一条小船!”
莫刚斯通询问了“幽灵”,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连续三下震动。这之后,“幽灵”就再也不出声了。灯光又亮了起来,匹国特徒劳地想要把他的双手藏起来,因为那双手在不住地颤抖。
“那么说,我必须现在就去湖边儿?”他嘟囔着,“可是……可是……这么做明智吗?”
莫刚斯通用坚定的眼光击垮了匹国特的犹豫,他郑重其事地问:
“匹国特先生,您当初请我来是为了什么目的?”
曼斯菲尔德也在一旁恳求说:“萨姆勒,想想我们家族的厄运……只有您能够把我们从中解脱出来……”
我的心中生出了对于匹国特的一丝同情(这大概是我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房间里的多数人都在催促他去会见“幽灵”;只有她的妹妹和斯比勒显得犹豫不决,他的合伙人佛布则是不知所措,没有发表意见。匹国特被迫屈服了:如果他拒绝的话,就会无可挽救地失去威信。他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他到底是一个害怕被揭穿身份的凶手,还是担忧自身性命的无辜者?我不知道。可怜的家伙,我可不想处在他的位置上。尽管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胡思乱想,我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让他一个人去和“幽灵”会面确实太危险了,至少要有人护送他。我自告奋勇地做匹国特的后卫--跟在他后面。但是我和他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近,以免被人发现;也不能太远,要能够及时救援。这个提议很有效地缓解了匹国特的恐惧;尼古拉斯随即提出愿意陪着我,屋子里的女性们也随即松了一口气。
说了就干。十分钟之后,匹国特,尼古拉斯和我,我们三个人从房子的后门出发了。我们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达菲内吵着要和我们一起去,但是我和她的父亲都断然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很不高兴,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留在了房子里。斯比勒的态度则完全不同--她哭了起来(这一次是玛丽把她揽在怀里)。朱卢斯·莫刚斯通留在了客厅里,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扶手椅里,满脸大汗;他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体力,每次招魂之后都是这样。埃德格·佛布不见踪影。曼斯菲尔德扶着卡特琳娜·匹国特把我们送到了门口。
夜色很清朗,但是寒风凛凛。圆月的光芒洒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上,让人产生虚幻的感觉。时不时爆发的狂风由东向西扫过平原,带来些许雪花。我们的视野很开阔,荒凉而平坦的雪地一直延伸到远处。
匹国特转过身,向我们挥了挥手。然后,他就坚定地一直向北面走去。
我们不慌不忙地跟在他后面,和他隔开大概一百码的距离。然后,我们也加快了脚步,以免被甩掉。匹国特走得很快,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了。我转身问我的同伴,池塘离房子有多远?
“不到一英里,”尼古拉斯回答说,“走过去至少需要一刻钟,尤其是在雪地上走……您看到那个小山丘了吗?在远处,稍稍偏左的位置。”
“嗯……我好像看到有一个山丘。”
“池塘就在小山丘的后面。等您到了就知道了……”
我们慢慢地远离了房子,风势也越来越强劲。雪也越来越大了。这场雪不会长久的,因为我注意到东面一直被阴云遮蔽的天空正在放晴。我们不声不响地走在雪地上,耳边只有脚下积雪的“吱嘎”声。我在脑子里不停地反复回想着整个事情:似乎每件事情都和“混乱之王”相关,每个人都被他搞得心神不宁。突然,我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感觉。
“混乱之王”戴着他的白色面具,穿着斗篷,从地面上掠过而足不沾地,如影随形的是铃铛的声音……我还从来没有把这些听到的描述具象化。可是现在,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清晰的画面。耳边的狂风不停地呜咽着,就好像是“混乱之王”的申诉,好像是他在倾诉着怨恨--对于当年的伙伴的怨恨。那些人肆意胡闹,把彼得·约克推到了冰冷的湖水里。我仿佛看到冰洞中的“混乱之王”挣扎着,他绝望地呼救,他的手徒劳地挥舞着;然后,他就消失在冰冷的湖水里了……
远处匹国特的身影还在继续前进,一直朝着小湖的方向……
这个湖就是两百年前彼得·约克遇难的地方。也是当年的“混乱之王”在圣诞节期间频繁出没的地方。
我们现在的做法好像并不理智。我们应该把匹国特叫回来,让他和我们一同赶紧回到房子里去!我斜眼看了一下我的同伴,他一直在盯着地面上的脚印--匹国特留下的清晰的脚印。我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但是他的目光坚定而执拗,我又把话缩了回去。
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匹国特已经越过了小山丘,而我们刚开始爬坡。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大约一百米的距离。一分钟,或者是两分钟之后,我们爬到了小山丘的顶端。从这里能够俯瞰小湖的全景:湖在山丘脚下偏右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最长端大概有三百米。周围一片凄凉,湖面上是一片灰白,湖的对岸隐约可见几棵树木的轮廓。湖的东岸边不规则地散布着一些稀疏的芦苇丛,离我们最近的这一侧岸边什么都没有。一条小船停在靠近岸边的位置上,显然被冻结在湖水里了。匹国特正在朝着小船走去,他的身影在空旷的平原上很显眼。在他周围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内,我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影,我保证。虽然还飘着少许雪花,但是月光把每一寸地面都照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有人躲过我们的视线。
这时,匹国特离小船已经很近了,只有大概二十米。在我们和他之间是小山丘的斜坡,但是向下的斜度并不是均匀的,在中间有一个凹坑。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新的小小的土包儿,过了那个土包儿就是湖岸了。尼古拉斯说,如果我们不想被人发现的话,最好不要越过那个土包儿。那里是一个理想的观察点。
我们花了大概一分钟才走到那个土包儿上。在此期间,我们的视线无法越过土包儿,因此也看不到匹国特的情况。风声更加凄惨了,其中还夹杂着一阵短暂而隐约的笛声。那个声音好像很遥远,我们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在凹坑的中间),土包儿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喊叫声--毫无疑问是匹国特的喊叫声。我和尼古拉斯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往第二个小土包顶上赶去。
等我到了那里,眼前的景观更让我觉得虚幻: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小湖和湖的周围,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风声似乎更加剧那种寂静的感觉。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被凝固了,甚至匹国特也一动不动。他躺倒在湖岸边的雪地上,就在小船的跟前。
我们急忙顺着山坡往下跑,但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已经晚了。匹国特的右侧着地,身子略微蜷缩着。他的右手在头的旁边,似乎是要去抓近在咫尺的帽子--那顶帽子奇怪地翻倒在雪地上。他的长围巾的末端打成了一个结,在风中不断地抖动着。他的左手在胸口附近。一把匕首的手柄正插在他的胸口上,我敢说那就是从书柜里消失了的匕首。
我刚才远远地看到他躺在雪地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匹国特被谋杀了。现在,站在尸体的旁边,我突然意识到这起谋杀中反常的一面。我们的思维拒绝承认我们所看到的。这是一起不可能的谋杀!
在尸体的周围没有任何痕迹。覆盖着积雪的湖岸上没有脚印,湖面上也没脚印。虽然湖面已经冻住了,但是上面散落着刚刚落下的雪花;如果有人在湖面上走动,我们肯定能发现痕迹。没有人能够从湖面接近匹国特,从陆路也不可能:我们一路上只看到匹国特一个人的脚印。这还不算什么,我们的眼睛也可以作证。我们在小山丘的顶上明明看到匹国特安然无恙,而且他的周围一百多米的范围内都没有任何人,绝对没有。可是一分钟之后,匹国特倒在了雪地上。我们现在同样看不到一个人影!什么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神秘地出现,杀死受害者,然后又奇迹般消失掉?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谋杀是不争的事实。“混乱之王”又一次延续了他的传奇故事。又是一个染血的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