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埃勒里·奎因 本章:第九章

    第七夜:1929年12月31号星期二

    两段三角恋组成了四角恋,布朗小姐和瓦伦野蛮的一面,不快中迎来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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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的最后一天天气晴朗空气清新,伴着西南风。

    “我想骑马,”艾伦在早晨时宣布,“有谁想出去走走吗?”

    “我来陪你,”艾勒里说道。

    “您愿意吗?”不过艾伦很高兴。

    “我也想骑,”拉斯蒂说,“约翰?”

    “好的,好的,”约翰说道,“我们怎么办?两两一匹吗?只有两匹马。”

    “两两一匹会很有趣。”拉斯蒂说道。

    “对我而言还是算了,”艾伦冷冷地说道,“我想我们分成两批,拉斯蒂。一小时过后我们与你和约翰在马厩见,到时你们接替我们。”

    费尔顿已经为他们备好了马,在一片沉默中,他们骑进了树林。要逗艾伦开心可花了艾勒里一点儿时间,不过他还是为忽略了她一阵子表示愧疚,在这次需要智慧的追求中,他一直保持着长久以来的真诚。最终他赢得了一个微笑,在此之后,树林之行,慢慢前行的马背之旅充满了乐趣。

    他们骑出树林后换做步行,为了让在拉斯蒂和约翰接替之前马儿能休息一下。艾伦的脸颊一片粉红,眼睛不住地跳动,她用脚轻轻地,有些危险地碰了下艾勒里的脚,艾勒里突然意识到过去的一小时中他不止一次地在想那名死者,那些神秘的礼物,以及那些富有深意的留言。于是他赶紧没话找话,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地乱说了一通,艾伦聚精会神地听着,因此他们骑进马厩后差点就撞上瓦伦蒂娜·瓦伦和约翰·塞巴斯蒂安,他们才反应过来差点铸成大错。

    “瓦尔,老天,”约翰说道,她把他退抵到马棚上,“我们已经分好了。”

    “我不在乎,”瓦伦蒂娜极富热情地说,根本不打算转身。“我从未想过你如此的肤浅,会沉迷于酒窝和一头劣质的红发”

    “嗨,妹妹,艾勒里,”约翰无力地说道,“听着,瓦尔,拉斯蒂马上就要来了——”

    “我给你说了我不在乎。”

    他们骑上马,像两个傻子一般停在原地不动。

    “约翰,我也是人。这个角色我扮了很久了——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我他妈地真地希望!亲爱的,在太迟以前我必须得说。我爱你,约翰,我爱你,我爱你!你是瞎了还是傻了?在你遇到拉斯蒂很久之前我就爱上你了,过去我们之间是那么的甜蜜——”

    “我明白,瓦尔,我明白。我没有忘。你们俩骑得愉快吧?树林之旅怎么样?”

    “还,还好”艾伦说道。她似乎正试图下马来,又想着同时停在马鞍上。

    “约翰,别管他们——”

    “我们能另找时间谈这些事吗?”约翰问道,并试图从瓦伦蒂娜抵着墙的手臂下弯身通过。

    “什么时候?在你和那个可怜的克拉拉。鲍结婚过后?”瓦尔开始啜泣,“哦,约翰,约翰……”

    “瓦尔,放手,放开我!这是在艾伦和艾勒里面前。瓦尔,你疯了吗?瓦尔……!”约翰的喊叫声最后变成了模糊的嘀咕。艾伦和艾勒里出神地看着这个金发姑娘将他无力地架住,疯狂地亲吻着他的嘴。约翰努力将嘴唇扭到一边,“哦,我的老天。”怒容互转,笑道。“哈喽,拉斯蒂。”

    艾伦和艾勒里愧疚地在马鞍上转过身。在他们身后,雪地里,站着拉斯蒂。她拍了拍艾勒里那匹马的屁股,然后大步走进马厩。

    “好了。”拉斯蒂说,她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南极冰川的裂缝“你在干什么,瓦尔,你们这样扭在一团是要干什么?”

    艾伦僵硬地说,“没什么,拉斯蒂,瓦尔只是在试演一场戏。”

    “哦,闭嘴。”瓦伦蒂娜愠怒道,“好吧,拉斯蒂。现在你都知道了。”

    “现在我知道什么,瓦尔?”拉斯蒂用冰封般的声音说道,“知道你是个隐患,是个偷人家男朋友的人,是个两条腿,两张脸的臭婊子?”

    “这该死的马镫”艾伦吼道。约翰清了清喉咙,“听着,拉斯蒂——”

    “这事你别管,约翰·塞巴斯蒂安!”拉斯蒂尖叫道。“大概是你怂恿她的吧,幸亏我发现得及时。”

    “哦,老天,”约翰无力地说道,“听着,宝贝,信不信由你。当时我是在等你。我有证人能证明我的清白。我难道不是被动的吗,妹妹?艾勒里,看在老天的份上,说几句!”

    “是的,”艾伦说道,“没错,拉斯蒂。”

    “是的,确实是这样。”艾勒里说道“就是那样的,拉斯蒂。”

    “在观众面前,”拉斯蒂说,“你究竟能有多贱?”

    “婊子,我吗?”瓦伦蒂娜嘀咕着,“婊子。”她重复道。这个词很明显刺激了她。“我到想知道,到底是谁从谁那夺走了谁,你这个红发的海盗。”

    “想打架吗?”拉斯蒂要爆发了。吓了他们和约翰一跳,两个姑娘伸出手臂扑向对方,马厩顿时变得一片喧闹,靴子的扭打声,喘气声,咬着牙的喊叫声,还有受惊的马腾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停下!”艾伦尖叫道,想要让胯下的马停住。

    “别再添乱了!”艾勒里吼道,他同样也在和马周旋。

    他们和马搏斗着,并小心堤防着不伤到难以置信,突然介入的约翰,他歇斯底里地在两个愤怒的女士之间周旋,最终双方停战。拉斯蒂哭泣着跑走了,没在意暴跳着的马,瓦伦蒂娜也哭着跑了,约翰跑着追在她们后面,高声地咒骂了一句。

    “好像,”艾勒里在他们出了马厩后,很久才想明白,“好像还嫌不够乱似的。”

    艾伦也哭了。艾勒里这才意识到——毫不夸张地说——他满脑想的都是拉斯蒂—约翰,拉斯蒂—马里乌斯,约翰—瓦伦蒂娜,还有,瓦伦蒂娜—马里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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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女主人之一,艾伦原先计划了一个传统的迎新派对。用香槟,气球,滑稽的帽子,皱纹纸的花彩,各式各样的糖果将屋子盛装打扮。

    不过艾伦把这个计划取消了。

    “我们没法如此欢快平常,阿瑟叔叔,”艾伦激动地说,“这和这次派对充斥着的可怖的氛围格格不入。那会变成一场闹剧的。”

    “更糟的是,”艾勒里说道,“明早六点起来以求就会变得很无聊。”

    “我同意,我同意。”克雷格重重地说,艾伦坚持要告诉他他们在马厩里尴尬的经历。他茫然若失地听着,似乎以后再也不会为其他任何事感到惊讶。“不管怎样,亲爱的,老天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个——那个警察为什么不让我们都离开这儿?”艾伦喊道。

    这是那一年最后一天另一件令人不快的事。午餐之前,鲁里亚中尉突然造访,没有其他什么目的,很明显只是为了再次强调要他们留在房子里。中尉满面愁容,艾勒里据此猜测对那名死者身份的调查依旧毫无进展。鲁里亚和佩恩紧张地谈了一会儿,佩恩变得愈加的焦躁,又和瓦尔。瓦伦情绪激动地谈了一阵,对她来说这次的派对突然间变得极度冗长乏味。最后,随着讨厌的鲁里亚的离去,一切又恢复原貌。

    似乎是想对主人一方的示威,瓦伦蒂娜晚餐出现时全副武装了起来。她身着最新潮的苹果绿色薄绸晚礼服,上面有着层层的皱褶,外面陪着透明丝绒的外套,她立马让约翰帮她拿着。约翰绷着脸照做了。她左手戴着一只16扣的白色手套,拿着另一只和一个绿色罗缎包,包上绣着连串的珍珠,珊瑚。她那光彩夺目的高跟鞋鞋跟足有三英寸,她就像童话里的女王一样超过了拉斯蒂。

    拉斯蒂怒火中烧。她也不顾艾伦把日程安排作了改变,她也一袭盛装地走下楼来。她身着绉布服,一件夹克,绉布是山猫毛,直坠到膝盖上。这身服饰底边不规则却显出一种别样的庄严肃穆。唯一的问题是,很巧合的,拉斯蒂的这身着装也是苹果绿的。

    她俩相对而坐,晚餐席间一直怒目相视。身着简洁佩斯利涡旋纹花呢红黄羊毛服的艾伦,则是一脸愁容。

    晚餐后的小憩更是令人难受。因为鲁里亚中尉为了让迪福警官能享受一下纽约迎新狂欢放了他一晚的假。换班的是个青皮肤,眼睛像甲壳虫似的,塌鼻子的家伙,每十到十五分钟就猫一样轻声稀奇地进来一次,似乎像造炸弹一般期待着能把他们吓一跳。布朗太太每次看到他都会吓出声。

    几位长者一直在谈着沉默地话题——海明威的茱莉亚·彼得金普利策获奖小说《斯嘉丽姐姐玛丽》希克·赛尔的《专家》后来又从文学转到政治。不过每个话题都缺乏激情,转向另一个也都只是为了驱散笼罩着众人的死寂。

    这是艾勒里问道,“我想知道今晚会是谁发现?”不过没人回答他。

    午夜时分,大家只是机械地举杯共祝新年的到来,按照惯例互相亲吻握手——拉斯蒂和瓦伦蒂娜正处冰冷的休战期,两人只是碰了碰对方的脸颊——接着大家心怀感激地坐下收听起JZ新设立的原创节目“横跨大陆追索时间”每个时段前后五分钟。播音员说听众将依次听到纽约,芝加哥,丹佛和旧金山在音乐中迎接新年的到来。即使是这件让人有所期盼的事也没让人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在重满酒杯时,瓦伦蒂娜不小心把酒弄翻到了晚礼服上。

    “哦,该死”瓦伦蒂娜生气地说道,“我想我也该去睡觉了。”说完边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间。

    两分钟后她又回来了,两眼睁得大大的。

    “今天放在了我床上。”

    瓦伦蒂娜坐到地上,将第七个盒子放在膝上,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不过没人理会她,于是她最后停了下来。

    卡片上有四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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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里的红色包装纸很潮湿,上面有些颜色都脱落到艾勒里的手指上了。纸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玩具鱼缸——还没一个李子大——里面是某种小得不可思议的热带鱼,半透明的金色,在鱼缸内极少量的水里活泼地游动着。虽说鱼缸紧紧地卡在塞满纸的盒子里,大部分的水还是溅了出来。

    “和屋子的比例差不多。”艾勒里说,“这至少可以说个讲究一致性的狂热份子。”

    “我想这该死的房子的事就此为止吧。”约翰说道,好像这东西招惹了他似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朝约翰看。

    “这张卡片背面也作了记号。”艾勒里嘀咕道。

    他反复地凝视着铅笔符号。“这无疑是水的符号。”

    “那下面的东西好像是一副钳子。”达克医生说道,“钳子又代表了么含义呢?”

    “不是钳子,医生。您看不出来吗?这是一幅极度简化了的鱼,它的尾巴还在摆动呢。水和鱼,就像卡片上说的,水和鱼……”

    大多数人都熬到深夜,借着主人家充裕的香槟里收听者JZ迎新年的节目。艾伦主动提出做些炒蛋和鸡肝。后来艾勒里发现自己坐在一处阴暗的壁龛。两双轻巧的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一对芳香的嘴唇对着他,一个声音,明显是艾伦的,嘀咕着“新年快乐。”毫无疑问这令人开心,甚至可以说兴奋。艾勒里开始回想起来,不过没什么结果。

    在他倒在卧室里的椅子上,摸索着日志本时,已经是凌晨5:00了。尽管还是蒙着一层迷雾,艾勒里还是打算把12月31号记录完。他最后一段透着绝望的笔调:

    这些被找到的图画太粗糙了,太粗糙了,太粗糙了……它们是不是有远古时期的含义?洞穴壁画?美国印第安人?……象形文字?这是个切入点吗?如果是这样,它们是表意文字。它们确实挺像埃及表意文字的,特别是最后这组符号……但是那又怎样,又怎样呢?这些该死的东西到底意味这什么?我是说,我知道它们代表了什么——水和鱼——但是那又意味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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