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欧升达正和乐枫吃早餐,周惜雪发来个信息:等一下我要约你老婆和廖冰旋去SPA,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做个好妹妹;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人心情不好就难免说出点什么。
欧升达把手机拿给乐枫,她看看,回了一条:好女人从不咄咄逼人。
少顷,她又发来一条:怎么,你犹豫了?
乐枫笑道,这妮子还真好对付。
于是,又回了一条:要是那样的话,我无法面对楚之洋。
欧升达问:“你在干吗?”
乐枫笑了一下:“你真是笨啊,这些都是证据啊。现在她手里有照片,咱有这些,保存下来,将来一旦摊牌,对她也是个制约。”
“你这人将来能当官儿。”欧升达道。
“你什么意思?”乐枫问。
“心够狠手够辣。”
乐枫得意地一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一会儿她约你,你去吗?”欧升达问。
“干吗不去?又不用我和旋子花钱。”
欧升达叮嘱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如何拿捏分寸,明白吗?一定要把谈话的氛围控制在一团融洽中。”
周惜雪回了一条信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有办法让他察觉不到。
乐枫道:“你不用操心,高人自有办法。女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然后,她回复:你不把照片还给我,我心里有障碍。回复完了,对欧升达轻轻一笑。欧升达知道,这是得意。
周惜雪又回了一条信息:我们去个地方,我当你面删掉。
乐枫笑了:“升达,人家可是投怀送抱,你可别不识抬举啊!”
“下面你该怎么回?”
乐枫把手机扔回给他:“下面的事我怎么知道,反正很快你就要幸福无边啦。”
“我幸福得想哭。”
欧升达的写字楼顶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欧升达把它改造成一个漂亮的空中花园,平时员工在这里吃饭,偶尔也会接待一些客人。
王光玉是一个人来的,他在楼顶转了一圈,对欧升达道:“你这个地方可是世外桃源啊。”
“没想到在鹏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吧?”
“到底是欧董啊,总能搞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对了,我的总部设计方案刚出来,改日我请你去给参谋一下怎么样?”王光玉坐在那里把玩着面前的茶具。
欧升达笑着道:“我其实也就是个半吊子。哪天我公司的叶总从通衢市回来,我叫他过去看看,他才是专家。”
“你这茶具貌似很高级啊?”王光玉忽然问。
“这是民国制瓷高手江生昌的作品。”
“欧董对收藏有兴趣?”
“唉,我也就是附庸风雅而已,但这个江生昌的作品我是真喜欢。”
王光玉不时地看表,欧升达注意到,他带的是一款 Patek Pek Philippe 表需2~3年的时间,一只简单的表型制造出来至少需9个月。像王光玉带的这款,估计至少要上百万。
“还跟我卖关子,你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啊?”
王光玉微笑着道:“暂时保密。”
又喝了一会儿茶,王光玉的电话响了:“好的,好的。”他恭谨地回答。
然后,他对欧升达道:“客人到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两个人走到电梯间,从里面出来的是市长徐中方。
“徐市长,我怎么也没想到王主席说的神秘嘉宾居然是你。”欧升达和徐中方边握手边说。
“是吗?光玉就能装神弄鬼。”徐中方看似批评实则赞许。然后,他环视一周,嘴里赞叹着,“欧董这里不错啊,花木扶疏,水瀑潺潺,毫无市区的车马喧嚣。”
欧升达道:“这个我都没参与过,都是我老婆跟行政部门弄的。”
“乐教授还有这个特长?”王光玉问。
“乐教授?鹏大的乐教吗?”徐中方问。
欧升达微笑了一下:“正是贱内。”
徐中方笑眯眯地说:“看来我这个市长是真不称职啊!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前几天我还听了乐教授的项目汇报呢,居然没想到她就是欧董太太。听完汇报我还跟科技局的同志说,要重点扶持,抓紧项目的转化呢。科技局的同志说,资金需要的数目很大,我还叫他们想办法筹集呢。现在,有你们两位老总在,我看这个问题的解决指日可待啊!”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市长啊?”王光玉歪着头看着徐中方。
“你说我像什么?”
“你像皇军。”
有服务员过来问:“欧董,可以开饭了吗?”
欧升达点点头。
今天主菜是客家焖狗肉。
油汪汪的狗肉端上来,徐中方深深地吸一口气道:“真香啊。”
欧升达道:“这是我们这里厨师的拿手好菜。我们这里有三个厨师,一个客家,一个湘菜,还有一个西餐,都各有各的拿手菜。”
大快朵颐了一阵,徐中方道:“欧董,今天就咱三个人,有些话我也就直来直去了。”
欧升达看着徐中方道:“徐市长请讲。”
“是这样的,前一阵子,光玉对我说他也想进入房地产界,可他自己又没什么经验,所以,想找个有经验、有实力的朋友合作。经过他观察,觉得欧董为人豪爽、仗义,生意做得又好、口碑也好,所以想跟你合作。他自己本来想跟你说,又怕你驳面子,所以,让我做个中间人说合一下。”徐中方看着欧升达,眼里的含义很丰富。
欧升达想了一会儿:“王主席的想法是很好的,能跟王主席合作也是我的荣幸,只是现在有些困难。”
“什么困难?”徐中方和王光玉一起看着他。
“第一,升达地产现在正在寻求上市,资产评估正在进行,如果现在跟王主席合作,以前做的一些资料就要重做,而且还有可能影响上市的进度;第二,公司现有的土地储备都有了融资,如果王主席加入,这就涉及一个回报率和财务成本的问题。所以……”
“怎么,欧董的意思是暂时不想合作?”徐中方问。
欧升达回答:“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升达地产本身现在在扩股有实际的困难,但是我们可以组建一个新的公司。我拿出一块储备土地入股,王主席拿等量资金,这样我们就可以各占50%的股份,你们看怎么样?”
徐中方看着王主席道:“你看欧董的建议怎么样?”
王光玉问:“你升达地产上市后,与康美电器将来可不可以交叉持股?”
欧升达道:“这是后话,当然可以商量。不过呢,现在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希望王主席拆借给我一笔钱。”
“你现在不是不缺钱吗?”徐中方问。
欧升达道:“最近我有个重要的事要做,我怕银行融资,时间上来不及。”
徐中方看看王光玉道:“王主席,这事属于商业的问题,我就不参与了,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王光玉笑了:“欧董,我能猜到你要这钱做什么,没问题。你要是想做,你提个数目,我一定帮忙。”
“5000万,你看怎么样?”
王光玉笑了:“你要做的那事这点儿钱哪够?这样吧,我给你准备1亿,要是到时候还不够,你再说,我再给你想办法。”
徐中方问:“你俩打什么哑谜?”
王光玉道:“事情过去了我再跟你讲。”
徐中方笑道:“好了,我不问了,来,祝你们合作愉快。”
将徐中方和王光玉送走,欧升达正要叫司机送自己回家,电话突然间响了。他一看却是廖冰旋,他一接起来,她就问:“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这是很奇怪的事,廖冰旋晚上一般不打自己的电话,用她的话来说,那是怕乐枫吃醋,现在突然间打电话给自己,是怎么啦?等他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厅见到了廖冰旋才发现,她居然戴副墨镜,显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欧升达问。
沉默,无言的沉默。
过了好久,廖冰旋慢慢地摘下墨镜。欧升达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眶乌青,明显是挨了打。
“是张自江打的?”欧升达问。
“嗯。”廖冰旋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欧升达递过纸巾,她轻轻地擦拭着,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今天傍晚,本来说要去接待客商的张自江突然间回到家里,劈头就问廖冰旋是不是跟欧升达有男女关系。廖冰旋开始不承认,谁知,张自江将她暴打一顿,然后丢下一张照片转身离去。
欧升达一看,正是周惜雪手机里的那张。
“张自江还说什么了?”
廖冰旋低声道:“他说他也要找个女人睡觉去。”
“没说别的,比如离婚什么的?”欧升达问。
廖冰旋摇摇头,表情透着伤感:“他不会离婚的,离婚对他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报复我,折磨我。”
欧升达心里一阵酸麻,他想说点什么话把这种酸麻遮掩过去,但他努力了几次都说不出来,他的思维似乎被堵塞了。
过了好久,他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廖冰旋更加忧伤地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些跟你没关系,倒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白天我跟乐枫在一起,看见她那么大度地对待我,我真是有点儿不敢看她。每次看到她,我都有些心虚。”
欧升达明白,乐枫这样做完全是在周惜雪面前演戏,可是,又不能跟廖冰旋说明真相。唉,难为廖冰旋了。
“要不要我找张自江谈谈?”欧升达忽然有一些伤感,继而眼眶竟然也有一点潮润起来。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找他谈什么,跟他赔礼道歉?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错了吗?错了,但是不是错在你睡过他的女人,你明白吗?他张自江的女人跟别人睡了,是他张自江有了错误。”
一丝酸酸的滋味在欧升达的心头掠过,像一根针在那里狠狠地划了一道:“我害了你。”他低下头道。
“你用不着自责,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是脓包早晚要出头。以前瞒着张自江,我心里还老有些自卑和恐惧,现在好了,事情摊在这里了,我反倒不怕了。他不是敢打我吗?我就让他打,难不成把我杀了?”
欧升达忽然觉得廖冰旋很勇敢,相反自己总是有些畏首畏尾。
“很疼吧?”欧升达很想伸手抚摸一下廖冰旋,但是,他没有勇气。
“身体上的疼和心理上的疼比起来又算什么。他说他要找女人,其实我清楚,那只是个借口。其实,他外面有女人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向我公开罢了。”廖冰旋脸色惨然地道。
欧升达觉得心里像撕裂了一样痛。本来他想说点轻松的话把这种撕裂的疼轻松地转移过去,但他努力了几次,还是说不出来:“这个周惜雪简直是太可恶了。”
欧升达狠狠地说,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你跟她有过那种关系啦?”廖冰旋问。
欧升达知道自己无法隐瞒,就把自己跟周惜雪的事老老实实地跟廖冰旋说了一遍。当欧升达说到自己怀疑中了周惜雪的圈套时,廖冰旋道:“看起来上次你怀疑游艇上的酒有问题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周惜雪和古梦柏过去是恋人。现在想起来,这一切的后面都有古梦柏的影子。”
廖冰旋想了半天:“如果是这样,古梦柏一定是在报复我大学时拒绝他的事儿。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对你究竟是又为了什么?以前你做生意得罪过姓古的或者姓周的?”
欧升达摇摇头:“我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对了,古梦柏是上海人对吧?”
廖冰旋道:“是啊,怎么啦?”
欧升达摇摇头,若有所思地道:“这就更怪了,我不可能在上海得罪什么人啊?”
廖冰旋嗯了一声:“这事太怪了。”
“不说这个了,心情好点了吗?”欧升达心里颤抖、脸上却在晴朗地微笑。
“这两天你跟之洋有联系吗?”看欧升达低着头,廖冰旋转移了话题。
“没有,我不敢打电话给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觉到无法面对他。”欧升达回答。
“说句实话,一般像你们这样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一个男人也好,一个女人也罢,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同自己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廖冰旋轻呷一口咖啡。不知道怎么了,她说话的模样、腔调,还是让欧升达很着迷。
“可是,这事不解释也不行啊?”欧升达愁容满面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解释?”
“唉,我也没有想好。这两天在办公室,我常常用硬币来占卜,正面怎样、反面怎样,吉凶就在一正一反中揣测着。”
“干脆,楚之洋回来以后,你让他打你一顿啊。”
“要是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我让他把我腿打断都没问题。这件事太荒唐,让周惜雪这么一搞,所有人都受伤了。听说猫捉耗子,总是要玩痛快了才会吃的。书上说的总不会错吧。”欧升达狠狠地说。
“也许,这事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我去古梦柏那里试探一下?”廖冰旋问。
“你怎么试探?”欧升达反问。
“我就假装不知道他在里面搞了鬼,以我们过去的关系,也许他会透露给我些什么。”廖冰旋回答。
“你要小心,古梦柏这人心机很深,别让他看出什么来。”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我走了。”廖冰旋重新戴上墨镜。
廖冰旋走了好一会儿,欧升达拨通了周惜雪的电话,周惜雪似乎很快乐:“想通啦,怎么肯主动打电话给我?”
“想通你个头,你为什么把我和廖冰旋的照片给张自江?你这个人可真是脑子有病,你想怎么着,把照片给楚之洋?我告诉你我不怕你。”说完,挂了电话。
“是啊,怕什么呢?”欧升达对自己说。
然后,他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你在哪儿呢?”
楚之洋道:“我在百慕大陪客人呢?”
欧升达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内?”
“怎么着也得一周吧?”楚之洋道。
“你陪的是女客户吧?”欧升达问。
楚之洋听了哈哈地笑起来,看样子是让欧升达说对了。
楚之洋有个女客户是非洲的叫路易斯,那形象是绝对让大家敬仰的,身高有180厘米,体重也不少于那个数字。那时楚之洋跟詹娜还在热恋之中,楚之洋为了陪这个女客户,可是叫欧升达当了好几回陪绑的。不然,詹娜非得把楚之洋的“第三条腿”割下来不可。好在那个项目搞下来了,不过,楚之洋的“小牙签”在那个路易斯的“油桶”里面也是经历了风雨的洗礼。
“你赶紧回来吧,我有急事跟你谈。”欧升达道。
“有什么急事也不行,这件事涉及我公司下半年的业绩。”楚之洋道。
欧升达真想脱口说:“我把你马子搞了。”但是,他又怕楚之洋当这事是玩笑,有些东西很难见光。
社会学家研究什么的都有,不知道有没有研究欧升达这种给好朋友戴了绿帽子以后内疚自责心理的。欧升达叹口气,本来还想说什么,发现楚之洋已经挂了电话,估计是跟女客户去床上谈生意了。
欧升达忽然烦躁起来,感觉所有人都像在嘲笑他一样。电话屏幕又亮起来了,是周惜雪。欧升达按掉,她接着打,两人反复好几次,欧升达实在烦躁,就接起来:“周惜雪,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咱俩的照片发给楚之洋吧,我无所谓。”
周惜雪道:“升达大哥,我就想问,张自江手里真有我拍的,你跟廖总的照片?”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自己干的鬼事自己还不清楚?”欧升达喝道。
周惜雪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我没法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本来我还考虑跟你好好谈谈,现在根本用不着了。你手里的照片你大可以拿给楚之洋看,还可以放到网上,没关系。你能想象的一切手段你都可以用上,我欧升达不怕。”欧升达冷笑着道。
“升达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欧升达回答:“现在谈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是什么人现在与我无关,关键是你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生活。不过这也没什么,晚上我就回家向我老婆坦白,怕什么啊?不就是离婚上法院吗,有什么啊!”
话虽这么说,但欧升达还是往四周看了一眼。他毕竟心虚,觉得每个人都似曾相识,每一个微笑似乎都含有深意。
“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见一面,我有话说。”周惜雪道。
“干吗,想做爱?我欧升达不是猛男这我知道,需要猛男富临有上好的鸭子,你随便选,坐台五百,包夜三千。咱俩现在是话不投机,最好别见面。”欧升达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该死该活就跟她摊牌算了。
“你,你欺负人。”周惜雪道。
欧升达狠狠地咬咬牙反问道:“我欺负人?我偷拍别人照片了吗?我下套儿把别人弄到自己床上了吗?得了,周惜雪,别刚当完了中山狼就装东山羊。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你就一口咬定张自江的照片是我给的?”周惜雪语气有些沉重地问。
“你没给,你手机里的照片会自己飞到张自江的手机里?”欧升达觉得周惜雪这人很奇怪。他想,你没给,那就是你又跟古梦柏去鬼混,古梦柏拿到了照片。
周惜雪的声音有些喑哑:“这个我是说不清楚,也很难说清楚。你说说,那些照片放在哪里最有用?当然是在我手机里,因为在我手机里才有威慑,一旦流传出去,那就没什么用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升达被她一提醒,倒是有点儿冷静了,这事是有点儿蹊跷。古梦柏或者是周浩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他们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照片公布。这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楚之洋还没有回来,有些事情自己也还没有布局到位,就这么跟周惜雪翻脸不是什么好事:“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否则,之洋一回来,我马上跟他承认错误。”
“别,升达大哥,你千万别,我要是不能把这事解释清楚,那些照片我自己删除。”
放下电话,欧升达心情略有好转,不管将来这些照片周惜雪会不会删除,至少威力不是那么大了。不过,很快又有一个疑问涌了上来,周惜雪不是说还有些裸体照片吗?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到张自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