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败走东洋,蒋介石跑下峨眉山。毛泽东说,抢吃“桃子”,要问问人民答不答应。接受日军投降,汤恩伯抱怨没有预先演习一下。蒋介石上了政学系的当,给毛泽东连发三封“万急”电报。毛泽东应邀赴渝,蒋介石只好假戏假演。
抗日战争胜利,日本强盗必须从中国滚出去。这样,它们原来在中国抢到的大片土地、巨大财富就要归还给中国人。虽然中国贫穷落后,又经过无数个帝国主义国家,特别是日本法西斯对中国的疯狂掠夺和残酷蹂躏,但由于幅员广大,人口众多,残留下来的财富仍不是一个小数目。
“中国人只要有官做他可以舔美国人或英国人的屁股。”这虽然是一个叫李顿的英国人在1932年对中国人的侮辱秽语,但话的本身,却是真实地反映了自1840年以来中国当权者和腐朽官僚的心态。在洋人强盗面前是狗,在“父母”面前称爷,“门后耍扁担一窝里横”是旧中国反动官吏的真实嘴脸。
有人说,如果蒋介石能拿出用于对付共产党和老百姓的三分之一的精力,来对付东洋人,那“九一八”事变就会被平息,“七七”事变就不至于爆发,不能不说是有道理的。
在八年抗战中,一直对抗日表现出三心二意、无可奈何状的蒋委员长,一到抗战胜利,甚至日本军队尚未宣布投降,就立刻像毒鬼注射了一针吗啡一样,忽然精神亢奋起来,由原来一只胆小的兔子,即刻变成了一只凶猛的狮子,率领他的走狗,杀气腾腾地从峨眉山上下来了。
下来干什么?要抢夺抗战胜利的果实。毛泽东把抗战胜利的果实比喻成“桃子”。
1945年8月11日,即苏联宣布对日作战的的第三天,美国向日本投掷第二颗原子弹的当天,日本即将宣布投降,蒋介石立即给他的军队下令:“加紧作战,积极推进,勿稍松懈”,以抢夺地盘。
同时,重庆政府决定,在陆军总部之下,成立党政接收委员会,由何应钦任主任委员,谷正纲、萧毅任副主任委员。各战区、各省市相应设立党政接收委员会。随后,又经行政院长宋子文签署、蒋介石批准,成立行政院收复区全国性事业接收委员会,由行政院副院长翁文灏主持,各省市相应设立敌伪资产业处理局。除设立各种各样的接收机构外,还把全国划分为七个接收区:苏浙皖、湘鄂赣、粤桂闽、冀察热、鲁豫晋、东北和台湾。
蒋介石以抗日“第一功”的民族大英雄自居,以他领导的政府为中国的“合法”政府自居,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能抢多少就抢多少,而且不择手段。
因为苏联对日作战和美国向日本投原子弹,都是在极其秘密的条件下准备的。苏美首脑当然不会把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告诉蒋介石。抗战胜利来得这么快,实在出乎蒋介石的意料,致使他对抢吃“桃子”准备不足。
按照盟国规定,中国战区受降的范围是:中国本土(除东北归苏军受降外)、台湾(包括澎湖列岛),越南北纬16°以北地区。
日本向中国投降的兵力分布为:华北方面军326244人,华中第六方面军290067人,京沪地区第六、第十三军330397人,越南北纬16°以北地区第三十八军29815人,共计128324人。伪军总投降的兵力达50余个单位,60余万人。
面对如此广大的地区和数量庞大的投降军队及其武器装备,如何才能把这巨大的财富装入蒋家王朝的私囊,以独吞抗战胜利的果实,也确实让蒋介石犯难了好一阵子。但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话,办法总会有的。更何况蒋介石在多年的政治权术和谋算中已历练得“绝顶聪明”。
8月10日,蒋介石向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发出训令:“命令敌军驻华最高指挥官维持现状;警告辖区敌军,除按政府规定之军事长官的命令之外,不得向任何人投降。”并命令日军在接受政府受降之前,有“维护地方治安”之责。
几日之后,即8月14日,蒋介石以极端“善良”的菩萨心肠,以《以德报怨》为题,发表了对日政府的广播,要求中国人民不要“以暴行答复敌人从前的暴行”;并熬有介事他说,《圣经》上所说的“待人如己”和“要爱敌人”两句话,使他“发生无限的感想”。
此日,他又极少有地自己执笔撰文,向中国人民和世界发表宣言,称:“中国同胞须知,‘不念旧恶’和‘与人为善’,是我们民族传统至高至贵的德性。我们至今一贯地只以黩武的日本军阀为敌,而不以日本的人民为敌……
“我们更不可以对敌国的无辜人民加以污辱,我们只有对他们的纳粹军阀所愚弄,所驱迫而表示怜悯,使他们能自拔于错误和罪恶。我们必须切记,如果以暴行答复敌人从前的暴行,以奴辱来答复他们从前错误的优越感,则将成为冤冤相报,永无终止,决不是我们仁义之师的目的……”
蒋介石的骨头里渗透着的中国道德传统是什么,这是每一个了解他的历史的中国人都十分清楚的。对共产党人“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
强盗来了,他要先“安内”而后“攘外”。这就是他的道德本质所在。而在此时,他对侵略中国半个多世纪的日本强盗讲起善心来了,发起慈悲来了。
他的违背世界公理,对敌人罪恶的袒护,极其轻率和荒谬地回答了仅在抗日战争中就惨死了几千万的中国人民。
中国在八年抗战中的财产损失,以1937年7月的美元币值换算,仅直接损失(如掠夺金银、设备等),可掌握的数字就达14亿美元之巨,这当然还不包括数以百亿、千亿计的间接损失在内。而该年度的日本政府财政支出才7.7亿美元。要让日本帝国主义赔偿的话,即使拿出每年日本政府财政的全部支出部分,也要半个世纪才能还清中国人民。但由于蒋介石的“以德报怨”和后来的某些原因,没有使日本对中国进行战争赔偿。
蒋介石的做法,使日本侵略者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宽仁”,当然要感激涕零了。
日本侵略军甲级战犯冈村宁次在他的回忆录里,对当时蒋政府的“宽仁”做法和当时他的感受作了回忆:“8月15日这一天,我彻夜不眠,感到无限忧烦。特别当我听到14日夜陆相阿南剖腹自杀后,更使我惊魂不定。但在16日,当我收到蒋总统要我‘忠于职守’的电报后,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据冈村供称:停战后,“中国官民”对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友好”。
蒋介石对日本人最集中的北平、上海等地,分别派其嫡系胡宗南、汤恩伯等接收。工作进行得非常“圆满”。汉口的国民党军司令部在重阳节时,特向驻汉口的日军司令部赠送了满满一卡车月饼。
9月9日,国民党陆军司令何应钦,率领参谋部一些高级将领,与冈村进行了“亲切会见”。何应钦向冈村表示:“日军并非战败,中国也非胜利。尽管如此,我等应停止一切争议,让既往之事付诸东流,而致力于中日之合作。”
日军侵略头子冈村对蒋政府的“友好态度”真是感激不尽。他说:“当时如此言论在国民党军政官员中到处可闻。可见蒋委员长对日友好合作方针,向部下贯彻得如何彻底。”
接受日军投降,蒋介石的嫡系汤恩伯还闹了大笑话。
像狗一样经常爬着走路的人,让他起来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蒋介石让汤负责接受上海日军投降。当日军十三军团司令官松井大将到华懋公寓时,汤恩伯毕恭毕敬地起立说:“对不起,松井将军,今天请你来这里谈谈……”
坐在旁边的美国顾问对汤恩伯用如此低下的语气和神情与日战犯说话,非常恼火,立即打断汤的话说道:“汤将军,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战胜者,对于投降的人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应该说:我命令你!”
汤恩伯一时显得非常尴尬,不得不改变语气重新用命令的口吻发言,但腔调十分滑稽。事后汤恩伯单独同松井会见时,居然歉意他说:“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应该预先演习一下才是。”
山西的土皇帝阎锡山,秉命效法中央而又有其独到之处。日本国一宣布投降,阎即招揽了原太原市日军司令澄田味四郎、参谋长山冈道武、师团长山浦三郎等为第二战区的“总顾问”、“副总顾问”,旅团长板井为“太原市警备司令”。在日本无条件投降后的太原街头,居然出现了由日本军司令官发布的布告,声称:“凡向日军挑战者或者企图破坏铁路、道路、通讯线者便作敌人断然膺惩。”
此外,阎锡山还以“官升三级,兵发双饷”为诱饵,将6667名日军官兵,编为6个铁路护路大队,由原驻上党日军步兵第十四混成旅团旅团长元泉馨任副司令,原日军参谋田岩清一为参谋长,分别驻太原、榆次、晋源、阳泉等地;还将1000多名日军官兵,编成“大同保安总队”,由日人林大佐担任总队长。后来,阎锡山又用这些日军同人民解放军作战,在1949年4月太原解放时,被解放军击毙约400名,被俘约700名。
蒋介石为了抢夺更多的胜利果实,大量收编伪军,并加官晋爵,委以重用,以和人民的力量对抗。
同是在8月11日,蒋介石命令伪军就现驻地点维持地方治安,不得受非本委员长许可之收编。
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当局明确以北平行辕、东北行辕、第二战区、郑州绥署和徐州绥署5个单位,负责执行收编伪军的工作。不少汉奸摇身一变,成了重庆国民政府的要员。汪伪上海特别市市长兼保安司令周佛海和司法行政部部长罗君强,被委任为上海行动总队正副司令;汪伪广州要港司令招桂章被委任为南京先遣军总司令;汪伪海军部部长、苏浙皖绥靖主任任援道被委任为南京先遣军总司令;汪伪第二、第三、第五、第六、第七集团军总司令张岗峰、孙良诚、吴化文、庞炳勋、郝鹏举、孙殿英分别被委任为第三、第二、第五、第一、第六、第四路军总司令,等等。
到1946年初,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共收编伪军238996人,编为7个纵队,27个总队和73个团;不久,这些部队又被正式收编为“国军”。
抗战胜利,不但蒋介石想发财,而且国民党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官僚,都想趁机捞一把。蒋介石派到各地的接收大员成了“劫收”大员。沦陷区的老百姓给这些国民党的官员们送了三句话:第一句是“五子登科”;第二句叫做“有条有理”;第三句叫做“无法无天”。
所谓“五子登科”,就是说国民党接收大员到达以后,房子、婊子、金子、车子、票子样样都要。
所谓“有条有理”,就是说,不管你是日本强盗还是狗汉奸,以及混帐王八蛋:只要有金条送给接收大员及其爪牙,无论在抗战期间犯有多大罪行,都“有理可讲”。宁沪地区竟公然为汉奸定下公价,小汉奸每名自法币30万元起,大汉奸则为黄金万两以上。只要缴了“条子”,自可逍遥法外,有的还被委以重任。
所谓“无法无天”,就是接收大员每到之处,要的只是法币。只要手中有“法币”,则什么事都好说。如果一个人没有“法币”、金条,那就“无法无天”,难以生存。
被“劫收”后的劳动人民怨声载道:“盼中央,望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
当时国民党政府中负责经济接收的重要人物邵敏麟,曾向蒋介石说道:“像这样下去,我们虽已收复了国土,但我们将丧失人心!”“这无异于在国民党政权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蒋介石在后来一次检讨军事失败的会议上也说道:“……在接收时,许多高级军官大发接收财,奢侈荒淫,沉溺于酒色之中,弄得将骄兵逸,纪律败坏,军无斗志。可以说,我们的失败,就是失败于接收。”
蒋介石不可能真实全面地总结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原因,但抗战胜利,国民党不择手段地拼命抢夺抗战胜利的果实,使其本来就存在的相当严重的腐败现象,更充分地得到表现和发展,确实让人们进一步深刻认识了国民党统治的腐朽本质,加速了它的彻底失败。就此而论,蒋介石亦言之有理。但江山既丢,后悔已为时晚矣!
在反动的国民党之外,还有一个共产党的存在。而且此时的共产党力量比任何时候都强大,已是一个在政治、军事诸多方面都有相当的实力,和国民党进行抗衡的大党。
“‘桃子’是好吃的,但桃子不是空中掉下来的,它长在树上,需要有人栽树、施肥、浇水,才可能有桃子。蒋介石蹲在山上一担水也不挑,现在他却把手伸得老长老长地要摘桃子。他说,此桃子的所有权属于我蒋介石,我是地主,你们是农奴,我不准你们摘。”这自然是不行的。抗战胜利是人民流血牺牲换来的,抗战胜利应当是人民的胜利,抗战的果实也应当归属于人民。
蒋介石国民党政府为什么要拉开架式,疯狂地抢夺抗战胜利果实,就是怕抗战的胜利果实落到人民的手里,怕被共产党拿去甚至拿去一部分。因为几千年的中国政治土壤,只能培育吃独食的人,蒋介石更不例外。卧榻之侧,连他人安睡都不可容忍,岂能容他人去分享盘中的美味佳肴呢?
1945年8月11日,在蒋介石命令他的部队“勿稍松懈”抢夺地盘的同时,也给八路军发去了一道命令,称:
“所有该集团军所属部队,应就原地驻防待命,其它各作战区之部队,并应接受各该战区司令长官之管辖。政府对于敌军之缴械,敌俘之收容,伪军之处理,没收地区秩序之恢复,政权之行使等事项,均已统筹决定,分令实施。为维护国家之尊严,恪守盟邦共同协议之规定,各部队勿擅自行动为要。”
蒋介石实在是欲盖弥彰,多此一举。他太小看了共产党的胆量和自立、自主的能力了。共产党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抗战胜利时的百多万人,什么时候是经过你蒋介石的允许后才发展起来的呢?
对于蒋介石及其国民党抢夺抗战胜利果实“吃独食”的行径,共产党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8月13日,八路军给蒋介石发去了反驳他的命令的电报,电报中说:“我们认为这个命令你是下错了,并且错得很厉害,使我们不得不向你表示:坚决地拒绝这个命令。因为你给我们的命令,不但不公道,而且违背中华民族的民族利益,仅仅有利于日本侵略者和背叛祖国的汉奸们。”
当然,这个电报出自毛泽东之手。
蒋介石不可能不知道,早在8月9日,也就是苏联宣布对日作战的当日,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首脑毛泽东已经给部队下达了紧急命令:“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歼灭这些敌人的力量,夺取其武器和资财,猛烈地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
正像蒋介石反共反人民的方针早已确定了的一样,共产党对付蒋介石国民党的方针,应该说也是早已确定了的,那就是:“蒋介石对于人民是寸权必夺,寸利必得。我们呢?我们的方针是针锋相对,寸土必争。”
抗日战争在8月份取得胜利,中国共产党也是缺乏精神准备的。
为了贯彻党的“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方针,党提前结束了正在延安召开的“七大”会议。8月25日,冒着极大危险,用一架美国军用小飞机,一下子运载党的20多个高级将领,从延安送往山西东南黎城县的长凝机场,为使我军指挥员尽快进入指挥位置。
在此之前,党中央即指示冀热辽军区的李运昌所部,以三路兵力挺进热河和东北,解放了山海关,控制了锦州和辽西地区。9月6日进驻沈阳,随即分兵赴辽南、辽东等地区,迫使日伪军投降,清剿政治土匪,初步打开了局面。接着,中央又决定加紧派大批部队和干部前往东北。9 月14日,决定建立以彭真、陈云、程子华、林枫、伍修权为委员,彭真为书记的中共中央东北局,立即奔赴东北。9月19日,中共中央向各中央局发出《关于目前任务和向南防御、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和部署的指示》,确定党和军队在全国的战略方针是“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党为贯彻这一方针,先后派出11万人的部队和2 万名干部开往东北。其中有中央委员10人(4人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10人。
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和蒋介石独吞抗战胜利果实的行径“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保卫了人民的胜利果实,进一步壮大了自己的力量,为后来和蒋介石国民党作更坚决的斗争增加了胜利的因素。
“一山没有二虎”,这是中国几千年反动的政治传统的核心所在,是腐朽的封建制度推行家长式统治的思想基础,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极其沉重的灾难,也是中国人民的一个极其顽固、沉重的政治思想包袱。蒋介石把反动的封建专制思想和法西斯主义相结合,长期把中国人民带人残酷的战争深渊。
中华民族历史悠久,没有民主,是她的历史的一部分。没有民主,解决问题的途径只有一个:看谁的拳头硬。所以在中国社会内部,人民的起义特别的多,战争特别的多。当然,受害的主要是老百姓。中国人口的非正常死亡,战死和因战争残害而死的排在饥饿、病亡之首。毛泽东对旧中国缺乏民主的情况,分析得非常深刻,他说:“在中国,主要的斗争形式是战争,而主要的组织形式是军队。”“在中国,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地位,就不能完成任何革命的任务。”
他还说,“有军则有权,战争解决一切”,“在这点上,孙中山和蒋介石都是我们的先生”。
八年抗战,实在不是一个短时间。胜利了,是中国胜利了。并且和外国人打仗,是中国近百年来的第一次。消息传来,重庆山城沸腾了,延安沸腾了,整个中国大地,乃至整个世界上凡是有华人的地方,都沸腾了。大都认为,小日本滚蛋了,战事不再属于中国,老百姓应该松松神经,过和平安祥的生活。但这实在是对中国历史缺乏了解,对蒋介石缺乏深刻认识的盲目乐观。善良的中国人民,却没有一种有效的政治制度来保护他们。
抗战胜利了,蒋介石把手伸得老长抢摘本不属于他的“桃子”,要和人民“寸权必夺,寸利心得”。中国共产党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内战的爆发是必然的。
毛泽东对蒋介石的认识,甚至超出蒋介石本人。这是从个人而言,蒋介石最后败在毛泽东手里的原因之一。当然,根本的问题是二者代表的阶级利益不同。一个是反动、腐朽的阶级,是注定要失败的;一个是如日东升的先进的无产阶级,一定获得最终的胜利,直至最后解放全人类。
毛泽东说,从蒋介石的昨天,就可以看出他的今天,从他的今天,就可以推断出他的明天。还在抗日战争即将胜利的前夕,毛泽东就指出:按照蒋介石的方针,是要打内战的。独裁、内战和卖国三位一体,这一贯是蒋介石方针的基本点。蒋介石总是要强迫人民接受战争,他左手拿着刀,右手也拿着刀。刀有什么用处?可以杀人。他要拿刀杀谁?要杀人民。
蒋介石既然如此,那么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和人民将何以对待呢?毛泽东说:“我们是按照蒋介石的办法办事。也拿起刀来。”也要杀人,杀尽中国的反动派。
事实也是如此,自打抗日战争胜利之时,国民党军队向解放区的进攻,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是没有全面进攻而已。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发动内战的方针是确定了的。但立时发动全面内战,其“狼子野心”也未免过于露骨,同时也面临诸多实际的困难。
抗战八年,国土大半沦于敌手,国民党的军队被撵到了西南一隅。要把几百万军队运到指定的位置并能即刻开战,根本不可能。
八年抗战中,共产党的军队得到巨大的发展,其实力已今非昔比。抗日战争胜利时,中国共产党已成为拥有120多万党员的大党,有正规军120余万人,民兵200余万人,解放区的面积达到近100万平方公里,人口近1亿人。与如此庞大数量的共产党军队作战,不是儿戏就可以对付的,需要认真的准备。
中国人被战争折磨得太惨了,这八年受尽了日寇的残酷蹂躏,想起“战争”二字,让人不寒而栗。甚至当时的许多中国人,祖宗几代以来,都是在连年战乱的社会中度过的,没有过一天让神经松弛的和平生活。抗战胜利了,人们最渴求的是和平、再和平!不论蒋介石以何种理由发动内战,都是与人心相背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的世界各国,也希望和平。这对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也是个限制。
曾经严重威胁世界和平与安全、阻碍社会进步的德、意、日三个法西斯国家被彻底摧毁,英法等国在战争中受到削弱,元气大伤。在东欧和亚洲出现了一批人民民主国家。长期受战火熏燃的世界各国人民,都不愿再看到血淋淋的战争。
由于苏美两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特殊作用,战后逐渐形成了由苏美等少数国家规定世界政治格局的状况。苏美的对华政策也直接对中国国内的政治局势产生影响。
对于中国问题,苏联政府首脑斯大林,历来看重国民党,远远超过共产党,一直把蒋介石政府看作代表中国的合法的政府。在日本宣布投降的前一天,即8月14日,苏联政府同国民党政府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以及《关于大连之协定》、《关于旅顺口之协定》、《关于中国长春铁路之协定》,并就关于外蒙古问题等进行换文,这些条约,实际上恢复了沙皇俄国时期在中国东北地区的一些特权。苏联领导人一方面企图藉此防止美国势力向东北伸入,以屏障其远东国防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纯粹为苏联从中国想获取一些不义之利益。很显然,条约及有关协定的内容是危害中国的主权和利益的。条约签订的同时,苏联领导人还声明:“苏联政府同意予中国以道义上与军需品及其它物资之援助,此项援助当完全供给中国中央政府即国民政府。”在《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的第二天,蒋介石对美国人赫尔利说,理解苏联方面“有意帮助促成中国军队的统一”,“有意支持中国政府”。
美国政府也认为,这些“协议之存在,一如国民政府所承认的,已经给国民政府以精神上和法律上的利益。”
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受到严重的破坏,它担心如中国再发生内战而会被卷入其中,并且对其获取中国的利益也不利。因此,它不赞成中国发生内战。
作为美国,在竭力维护蒋介石在中国的统治的前提下,也不赞成中国内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为了遏制苏联在远东的发展,在中国维护蒋介石的统治,进而把中国作为反苏的一个重要阵地。但是,美国对蒋介石政府的腐败和无能并不满意,希望它推行一定的民主改革,使它成为可以容纳共产党及其它民主力量代表的、类似欧美国家“代议制式”的“联合政府”。
同时,也借此机会,诱使中国共产党交出人民军队和解放区,限制以及扼杀中共的发展,并加紧拉拢苏联,使之支持国民党政府。
如果通过改革,能使国民党政府在中国人民中获得威信,能不战而屈共产党之兵,美国不赞成中国打内战。
然而,不论从中国国内国民党或者共产党的实际来看,美国对中国问题开出的药方,都是无效的东西。
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政府,已是一个腐朽透顶、不可救药的政权。只要蒋介石及其一伙在台上执政,就断然没有共产党的合法地位,也就没有中国的正常发展。况且,蒋介石也断然不会允许有人对他开刀割去毒疮。
从共产党方面来讲,她已是一个成熟的、拥有100多万党员的大党,又掌握有100多万的军队,也不会上这个当。因为,美国人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美国人一方面积极帮助蒋介石抢夺抗战胜利果实,压迫共产党;一方面又希望共产党主动交出自己手中的军队,屈服于蒋氏的一统天下之下,这是断然不可能实现的。
不可否认,蒋介石是中国历史上有点“聪明”的人物之一。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嗜杀成痛。因有“小聪明”而发家,也因此而最终败党亡国。
抗战胜利以后,蒋介石立刻发动全面内战有困难,又因为发动内战受诸多因素的制约。在这种局势之下,他又耍了一次小聪明。这就是“主动、热情”地邀请毛泽东进行重庆和谈。
从1945年8月14日至8月23日,蒋介石连续给中共发了三次“万急”电报,特邀毛泽东亲临陪都,共商国事。三封电报全文如下:
倭寇投降,世界永久和平局面可能实现,举凡国际国内各种重要问题,亟待解决,特请先生克日惠临陪都,共同商讨,事关国家大计,幸勿吝驾,临电不胜迫切悬盼之至。
来电诵悉,期待正殷,而行旌迟迟未发,不无歉然。朱总司令电称一节,似于现在受降程序未尽明了。查此次受降办法,系由盟军总部所规定,分行各区,均予依照办理,中国战区亦然,自未便以朱总司令之一电报破坏我对同盟军之信守。朱总司令对于执行命令,往往未能贯彻,然事关重大,对内妨碍统一,今于盟军所已规定者亦倡异议,则对于我国家与军人之人格将置于何地。朱总司令如为一爱国爱民之将军,只有严守纪律,恪守军令,完成我抗战建国之使命。深望足下体念国家之艰危,悯怀人民之疾苦,共同戮力,从事建设。如何以建国之功收抗战之果,甚有赖于先生之惠然一行,共定大计,则受益拜惠,岂仅个人而已哉!特再驰电奉邀,务恳惠诺为感。
来电诵悉,承派周恩来先生来渝洽商,至为欣慰。惟目前各种重要问题,均待与先生面商,时机迫切,仍盼先生能与恩来先生惠然偕临,则重要问题,方得迅速解决,国家前途实利赖之。兹已准备飞机迎辽,特再驰电速驾!
蒋介石在10日之内,给毛泽东连发了三封电报,而且电报内容“情真意切”。单从表面现象来看,蒋介石要和共产党“和谈”的态度不可谓不诚,要和毛泽东“共商国家大计”的心情不可谓不迫切。
蒋介石追求的就是这种表面效果,也正是他自认为此番表演的过人之处。因为他和他的幕僚都百分之二百的认为毛泽东不会来重庆进行谈判。如果按预料的毛泽东真的不来重庆,就可以把不愿和平的屎盆子扣在共产党的头上,蒋介石发动内战就有了理由,就可以争得国内国际上舆论的同情和支持。退一步讲,如果毛泽东来了重庆,也正好利用谈判的时间,做好发动内战的准备。蒋介石主动对中共首脑“诚挚”相邀,先声夺人,把球首先踢给中共,不管结果怎样,对国民党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这只是蒋介石的一厢情愿罢了。
日本尚未正式宣布投降,重庆就给延安发去“和谈”的邀请电。这一阴谋的突然性,也着实出乎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的意料。蒋介石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毛泽东一清二楚,犹如洞中观火。但共产党怎么审时度势,从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把来球再踢回去,达到后发制人,这是需要智慧、胆略和气魄的。
如前所述,蒋介石发动内战的方针,是早已定了的。即使如此,如果毛泽东不去重庆谈判,蒋介石就会把不愿和平的责任推给共产党,对共产党是不利的。
国民党需要时间,共产党进行自卫战争的准备,也同样需要时间。
斯大林把战后处理中国问题的重心放在国民党身上,不赞成打内战,希望在中国维护蒋介石统一领导下的中央政府,这对中共也是有一定压力的。
在重庆的邀请电初到延安之时,中共党内出于对蒋介石本质的认识和对毛泽东安全的考虑,不赞成毛泽东去重庆,反对去重庆赴蒋介石的“鸿门宴”。
所以,蒋介石来电几天以后,党中央初议,准备派周恩来应邀去重庆,电报上也说,毛泽东后去。
蒋介石收到中共的电报,果真认为毛泽东不敢赴渝,故急急忙忙又于8月23日给延安一电,再次“迫切”邀请毛泽东。
延安收到蒋介石8月23日的电报后,中共中央再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认为:为了尽一切可能争取和平,为了揭露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的阴谋,以团结和教育广大人民,我们应该去。如果我们不去,就中了蒋介石的诡计,他正是希望我们不去,以便借此说我们拒绝和平,发动内战。
蒋介石没有料到,在他发给毛泽东第三次邀请电的第二天,即8月24日,就收到了毛泽东答应赴渝的电报,毛泽东在电报中说:“梗电诵悉。甚感盛意。鄙人亟愿与先生会见,共商和平建国大计,俟飞机到,恩来同志立即赴渝进谒,弟亦准备随即赴渝。晤教有期,特此奉复。”
“蒋介石的主观愿望是要坚持独裁和消灭共产党,但是要实现他的愿望,客观上有许多困难。这样,使他不能不讲讲现实主义。人家讲现实主义,我们也讲现实主义。人家讲现实主义来邀请,我们讲现实主义去谈判。”毛泽东最后决定去重庆谈判,又把球踢给了蒋介石。不论谈判有无结果,共产党已在政治上处于十分主动的地位。
1945年8月27日,一架美国飞机降落在简陋的延安机场上,专程来接毛泽东的代表人物赫尔利、张治中,先后走出机舱。
次日下午3时45分,一架标名“漂亮姑娘”的美国运输机飞临重庆机场上空,在空中盘旋了两周后,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舱门打开,稍顷,毛泽东的巨大身躯在赫尔利、张治中、周恩来、王若飞之后,出现在机舱门前。记者们不失时机地拍下了这一珍贵的历史镜头。
毛泽东来到重庆,整个山城乃至全国都沸腾了。
重庆出版的《大公报》8月29日社评写道:“毛泽东先生到了重庆。毛泽东先生来了!中国人听了高兴,世界人听了高兴,无疑问的,大家都认为这是中国的一件大喜事。”
成都《华西晚报》29日的社评说:毛泽东来到重庆,“对于中国人民,这是一个比之日本突然投降更使人欣喜的消息。”
西安《秦风时报》《工商日报》联合版的社论说:“中国共产党领袖毛泽东先生及周恩来等……飞抵重庆,这好像是在阴暗的天空中忽然放出来一道光明,不禁使人手舞足蹈,为国家的前途祝福!自日本投降以后,这真是最令人兴奋的消息。”
舆论界一扫数日前的毛泽东未复电允诺时的评论态度,充满了兴奋喜悦。
8月22日,当蒋介石的第二封邀请电(又称哿电)发出后,《大公报》发表社论说:“抗战胜利了,但在胜利的欢欣中,人人都在悬注延安的态度。国家必须统一,不统一则胜利不完全,而建国更困难,全国必须团结,不团结则有内乱的危险,更无从使国家走上民主建设的大路。这一星期来,人人为胜利欢欣,也人人为团结悬念。目前得见蒋主席致毛先生的寒电(第一封邀请电),大家为之兴奋,希望能由此启开政治解决之门。现在又读到蒋主席致毛先生的哿电,更感到一片祥和之气,真使人既感慨,又兴奋。”社论最后写道:“我们相信全国同胞的心情,都与蒋主席相同,殷切盼望毛先生不吝此一行,以定国家之大计。”
美国《纽约时报》8月17日发表一篇评论,它说:“蒋主席邀请中国共产党领袖赴渝共商国事,……自中国共产党过去情形视之,此次或将拒绝主席之邀请,彼等并不愿参加合作”。此文被国民党中央通讯社译成中文,曾在国内好几家报纸上转载,用意很明显,即大造中国共产党人不要和平,不肯合作的舆论。
关于蒋介石和国民党当局这一意图,陶希圣说得最为明白透彻。他说:“谈判的办法是政学系想出来的,政学系想用软的一套办法把共产党吃掉,谈何容易!可是现在动大手术也不是时候,国内有厌战情绪,国际形势也不允许中国打内战,一打起来我们更被动,利用谈判拖一拖也好。共产党拒绝谈判,我们更有文章可做。”
然而,共产党没有拒绝谈判,毛泽东来到了重庆。蒋介石的假戏还非得演下去不可。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对国内和平能起决定作用的是国民党而不是共产党。但国民党假和平,真内战,演了一场假戏,这就使得重庆谈判,对中国的和平问题几乎没有起什么实际的作用。
毛泽东于1945年8月28日下午到达重庆九龙坡机场,于10月11日上午离开重庆回返延安,在重庆一共呆了43天。作为谈判的结果,是国共双方代表签订了《政府与中共代表团会谈纪要》。但这正像毛泽东指出的:“已经达成的协议,还只是纸上的东西。纸上的东西并不等于现实的东西。”后来事实证明,这纸上的东西基本是停留在纸上,没有变成现实的东西。
尽管如此,重庆谈判对中国革命胜利的作用仍然是十分巨大的。它挫败了蒋介石妄图把内战的罪名强加在共产党身上的政治阴谋。毛泽东、周恩来一行在重庆40多天,广泛接触各届人士,宣传我党要和平不要内战的主张,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也让许多原来因受反动宣传的影响不了解共产党,或是对共产党抱有很深偏见的人,通过对共产党领袖及其言行耳听目睹,开始觉悟,开始对共产党有了正确的认识,开始向共产党方面靠拢。这都对以后彻底打败蒋介石国民党反动派,产生了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