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打电话给路易斯·迪斯福格斯,告诉对方她的发现,但电话占线。其实,迪斯福格斯当时正和迈克·斯莱德通话。他本想就迈克·斯莱德投毒杀人一事上报,可又吃不准斯莱德是否真有所为,于是他决定直接打个电话,找斯莱德谈谈再说。
“我刚从您的大使那儿回来。”路易斯·迪斯福格斯说。“她又活过来了。”
“啊,这消息令人宽慰。医生,怎么会是她摊上……”
路易斯出言谨慎:“有人想毒死她。”
“您在说什么?”迈克问。
“我想,您心中很清楚。”
“闭嘴!你是说,我在下毒手?你错了。我看,我们最好单独谈谈,找个别人无法偷听的地方。今晚你能来吗?”
“几点钟?”
“九点之前我无法抽身。九点后到城外的林区?我在喷水池边等你,给你解释清楚。”
路易斯·迪斯福格斯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他心中想:迈克·斯莱德不可能做这种事。最后,他下了决心:“好吧,我去找你。”
玛丽三番五次打电话,都找不到路易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玛丽和孩子们一块在官邸吃晚饭。
“你的气色好多了,妈妈。”贝思说。“我们可急坏了。”
“我已康复了。”玛丽安慰她,她说的是实话。感谢上帝让我拥有路易斯。
迈克·斯莱德一直在玛丽脑海中盘旋,无法摆脱。他仿佛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这是您的咖啡,是我亲手调兑的。慢性毒杀!她禁不住打个寒颤。
“你冷吗?”蒂姆问。
“亲爱的,我不冷。”
决不能把孩子也拖入这场噩梦。也许,我应该把他们送回家乡待一段时间?玛丽呆呆地想。他们可以住在佛罗伦斯和道格家里。她一转念,我也可以和他们一块回去。然而,这是典型的懦夫行为,迈克·斯莱德他们正好弹冠相庆。这个人在替谁充当马前卒?想来想去,有能力实施救援,使她脱离险境的非他莫属:斯坦顿·罗杰斯。斯坦顿才有办法收拾迈克。
我必须抓住真凭实据才能控告他。我手上的证据是什么?就是他每天早上给我调制的咖啡?
蒂姆在对她说:“……我们可不可以和他们一道出去?”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尼柯拉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一家去露营?”
“不准!”她大声武断地斥责道,“你们两个就待在官邸,一步也不准离开!”
“连学校也不去?”贝思问。
玛丽为难了。她不愿意把孩子们当做囚犯关押,更不能告知实情,免得吓坏孩子。
“学校要去。只准由佛洛里安一人接送,不准和外人打交道。”
贝思似乎觉察有些蹊跷,问道:“出什么事啦?”
“没事,”玛丽赶快搪塞,“你问这个干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不正常。”
“让妈妈休息,”蒂姆说,“妈妈得了区域性流感。”
这个词倒不错,玛丽觉得好笑,砒霜中毒区域性流感。
“今晚能看电影录像吗?”
“今晚可以看电影录像吗?”玛丽纠正他的用词。
“可以就是‘行’?”
玛丽并未想到要放电影,由于近来和孩子们很少待在一起,便决定补偿补偿。“是的。”
“感谢大使关怀。”蒂姆快活地大叫。“我去取影片。”
“别忙。去拿上次看的那部,那部《美国的涂写污染》。”
《美国的涂写污染》。玛丽恍然大悟。这就是向斯坦顿·罗杰斯展示的证据。
午夜,玛丽突然叫卡曼找一辆出租车。
“干吗不叫佛洛里安开车送您?”卡曼问,“他就在……”
“不用。”
这事必须秘密干,让任何人都捉摸不透。
出租车很快开来,玛丽钻进去:“请开到美国大使馆。”
司机回答道:“使馆已经关门。没有人……”
他一下认出乘客是谁,“啊,大使夫人,我太荣幸了。”他立刻发动汽车。“我是从报刊杂志的照片上熟悉您的尊容的。您跟我们的伟大领袖一样出名。”
使馆的其他人员,也曾用这样的话来评论这个国家的新闻界对她的宣传。
司机唠叨个没完:“我喜欢美国人,他们心地善良。我衷心希望贵国总统的民间外交政策获得成功。我们国家的人都支持这种主张。世界早该享受和平。”
她根本没心思与任何人交谈。
到了使馆,玛丽指着一个画有标记的地方说:“停在这里,一小时后接我回官邸。”
“没问题,大使夫人。”
一个海军陆战队卫兵疾步朝车走来,“开走,这是使……”他一下认出玛丽,脚跟一靠敬礼!“对不起,大使晚上好。”
“晚上好!”玛丽随口回答。
卫兵护送玛丽到大门。开门后,他说:“有何吩咐?”
“我去办公室几分钟,没您的事。”
“是的,夫人。”他目送她穿过大厅。
玛丽打开办公室的灯,查看墙壁。原先涂有标语的地方,已经擦刮干净。她从连接两间办公室的门进入迈克·斯莱德的房间。里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打开灯,目光四下巡视。
他的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查看抽屉,除了几份饭店广告小册和新闻公报,便是交通时刻表,可谓一文不值,连小偷小摸的清洁女工也不屑一顾。玛丽的目光再次搜索一遍办公室,东西应该放在某个地方。他不可能带在身边。
她再次翻抽屉,一样一样地检查。当她拉开最下一层抽屉时,觉得乱纸覆盖着一件硬家伙,拉出来一看,不禁呆若木鸡。一罐红色喷漆!
九点过几分,路易斯·迪斯福格斯医生已在喷水池边,他后悔:没有控告迈克·斯莱德的非法行径是否会铸成大错。先不忙,他一转念,先听听他的陈述。如果我检举失实,可就毁了他。
迈克·斯莱德从黑暗中一闪而出。
“你来得正好,这事可以马上了结。你在电话中说,有人在想毒杀玛丽·阿什利。”
“我掌握了证据,确实有人给她下毒药。”
“你认为是我干的?”
“你有可能一点一点地在她的咖啡中投毒。”
“你向其他人谈过这事吗?”
“还没有,我想先和你谈谈。”
“你这样做,我很高兴。”迈克说,手伸进口袋,转眼间掏出一支0.475型号的曼格兰姆左轮枪。
路易斯骇得魂飞天外,怔怔地看着手枪:“干——你干什么?听我说!你不能!”
迈克·斯莱德扣动板机,法国人的胸口顿时炸裂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