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周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这是自然。但是我已经厌倦了与摩德纳的地下恋情,也受不了她与我在一起时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不过我倒希望这样的美人能够偶尔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我身边。可是那个美丽的女孩再也没有在酒店等过我,再也没有躺入过我的怀里了。
但是分界线还是很明显的,我也并不是真的希望收到她的来信,我甚至都厌倦了拥有她所带来的自豪感。对我来说,目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全身心投入工作,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是见证历史的大好时机了。为了解决我在这件事情上的疑虑,我给夏洛特发了一封电报,两周后他给我回了电报。
序列号:J/39,268,469
路线:“赞尼特”线路—开放流
收件人:罗伯特·查尔斯
发件人:GLOUCEStER
1961年1月3日下午10:23
主题:功效
女孩子们跟闺密一起聊天会比和男朋友聊天更轻松自在。希望很快能见到你。
GLOUCEStER
他这是在告诉我没有必要再给我发送蓝胡子和奥拉尔的聊天记录了。
快到一月中旬的时候,我父亲又给我寄来了一封长信。我不得不崇拜他摆脱低迷情绪的自我痊愈能力。
1961年1月12日
儿子:
你要知道忧郁是哈伯德家族最古老的特质。昨天我听到达希尔·哈米特1月10日去世的消息后悲伤不已。就在我打开报纸看到这则消息时,我听到收音机里正在播放这首可怕的新歌:“让我们跳一曲《扭动之舞》吧!”我就立即给莉莉安·海尔曼打了个电话以表问候,这也是我们十年以来第一次联系,我自信她收到我的消息会很开心。我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你,莉莉安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只是现在的我们有些陌生,后来在我同哈米特小酌共饮的那几天里,莉莉安无意间得知了我的秘密身份,不过这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我不是个捏造丑闻的人,但海尔曼小姐却与我不同,她总是愿意向别人炫耀新奇的消息。我所认识的一些卡萨诺瓦人认为这是一条暗示的线索:将寻找虔诚的基督教徒设为目标。唔,儿子,我现在把这个思想传给你——你久经战场的父亲总结出来的独门秘籍:要找一个“左”倾思想严重且意志坚定的犹太姑娘。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阐明我和海尔曼友谊的本质。他知道我和莉莉安的事情,但我觉得他还是会支持我们的。他是我遇见过的最该死的共产党人。莉莉安一直爱慕哈米特,但他很久之前就决定不结婚了。所以,如果一定要有其他的选择,就必须得有,因为莉莉安是个欲望很大的人,达希尔也不介意加入这一选择。虽然他完全支持我与莉莉安的交往,但我从来不会自欺欺人,我知道她爱的人只有达希尔·哈米特,他在她心中简直就是完美无瑕永垂不朽;与其将他比作枯燥无趣的银色天使,不如说他就是一块在沙滩上永久搁浅的浮木。因此,他的离去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我不仅把他看作一位作家,更把他看作一个鲜活的男人。他从没试过将我融入他的文学作品中,我相信他是出于对我工作机密性的尊重。只有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才会有兴趣细细探讨一番我的工作,这也使我更有可能进入他的作品角色。这样一位谦谦君子就这么离开了我们。
在上一封信里我已经提到过一次——我遭受到了冷漠的对待。我觉得12月18日这一天真的是最糟糕的一天了,甚至整个圣诞节都被毁了,我们几个人的心情都是乌云密布。12月18日那天,因为肯尼迪已经上台执政,杜勒斯和他的得意门生——卡贝尔上将带着巴恩斯、比瑟尔和我以及该项目的其他高管去商讨肯尼迪统治下的古巴问题新形势,艾伦想要通过重述整件事来弄清楚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以便做出及时的批评指正。
接下来接踵而至的便是无数令人沮丧的报告,我们积累了太多的关系网。我们的空投服务系统已经被切断,只能使用前古巴航空的商务飞行员,这些家伙根本完成不了精准导航,他们一直都位于迈阿密和哈瓦那之间的雷达高速公路上,他们完全不具备应有的方向感,而且还总是错过标志。实际上,完成空投最精准的正是这位愚蠢的卡贝尔上将。
我们打算向一个组织空运武器,卡贝尔想知道我们的实际运输量,答案是整个货舱空间的十分之一。于是他说:“太浪费了,怎么可以空着十分之九的空间就发动一架飞机呢!再去装上一些大米和豆子,也许我们古巴的团队很需要这些物资。”
好吧,但这是精确位置内的一次精确空投。接收方力量薄弱,根本接收不了满舱的货物。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卡贝尔说,“在这项任务中做些让步吧。”
有一名拉丁美洲的队员大卫·菲利普斯对卡贝尔说:“上将,过去的六年里我有四年都是待在古巴的。大米和豆子是古巴人的基本主食,我能向你保证,他们不可能缺这些的。”
卡贝尔答道:“听说过拨款委员会吗?我是不会去和那些委员解释的,我们为什么要发动一架空着十分之九货舱的飞机,请装上大米和豆子。”
儿子,那个晚上我们的飞机确实正中目标。但收音机里却传来这样的反馈:该死的!我们差点被米袋砸死!你们疯了吗?
我们都确定艾伦·杜勒斯也收到了这条信息。这次他也许要对卡贝尔降一个优秀等级了,尽管他是空军四星上将;这次事件之后,国防部对我们的不满情绪稍稍减少了一些,当然,这位上将现在已经被众人“美名”为“大米豆子的老卡贝尔”。
想听到更多的坏消息吗?沿海军事行动也是不容乐观。卡斯特罗的海岸护卫队死伤率很高,DGI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古巴的不少着陆地点。我一直在努力为我们争取一艘母舰,实现在古巴水域三英里之外的区域航行。我们可以为之配备先进的雷达监控设施,这样通过雷达监测确定附近海域安全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派遣较小型船只开展其作业计划了。然而问题就在于如何快速地弄到这样一艘船。
现在说个好消息吧!此次入侵主力确认已分布在特立尼达。那个小城市位于西恩富戈斯和圣斯皮里图斯中间的海岸南部,它的附近有众多山脉,易守难攻,且在局势不佳的时候还可以提供藏匿场所。然而这两座省会城市却挨得很近,不出几日就能拿下,这足以证明我们此次行动是多么明智了。还有最好的情况是,这个位置是古巴最窄的一处,仅仅只有七十英里宽,我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国家一分为二。
这里还有一则传闻。我们在木工活里暗藏了一项功能,叫作ZR/RIFLE——我真希望之前能够把这项技术运用在与马休合作的项目中。比瑟尔曾叫赫尔姆斯展开这项任务,赫尔姆斯就立即请教了你的教父。休先生会选择谁来审查这一新功能呢?会不会是比尔·哈维?真是够奇特的——居然将他们的老对手考虑在内。
暂且先写到这里吧。我正在享受一个我期待已久的美好夜晚,等到了明天我会继续写信给你。
13日,星期五
昨夜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艾伦真的是个很有智慧的男人,他邀请了所有肯尼迪派的大亨来阿利比俱乐部同我们一行人共度了这一夜。天哪,我真是太喜欢他了!他想鼓励华盛顿的新人都投身到古巴的军事运动中,我相信我们成功地做到了。我必须得说,阿利比俱乐部真的是最合适的场所了,它里面就和波士顿的萨默赛特俱乐部一样散发着守旧的霉味,墙上挂着老式菜单:“甲鱼汤,每份25美分。”提供的马蒂尼酒也不错。这个地方让这些年轻的肯尼迪派人士的身心得到了放松。虽然他们当中有些人的年龄很小,但是特别聪明,全方位的预警系统也总能够让他们敏捷地感知到下一条线索藏在何处。这些年轻聪慧的法律评论高手可以说是天生异禀,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有身不由己之处。怀着对你母亲家族血统的崇敬,这些人让我想起了在社交舞会上认识的一些美国优等生荣誉学会会员(犹太人)。昨晚的晚会上可能还有肯尼迪的爱尔兰黑手党成员,他们就跟联邦调查局的狗腿子一样多疑,而且也的确很强硬冷酷,似乎时刻准备好使用暴力来解决事端似的。然而,他们的身不由己也证明了他们有多无知。所以聚会就是个不错的主意,比瑟尔在聚会上做了出色的演讲:一如既往的镀金主教风格,表明自己和所有白人一样无所差异。这家伙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在自己的胸口,说道:“看看我,我就是那个穿着这身衣服吃掉‘大鲨鱼’的人。”这话显然影响非凡,就跟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师开口说脏话一样。他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其实就是:“兄弟,给我们分配任务吧,我们不畏惧身兼重任,哪怕冒着极高的风险。就算你是想移山,也可以随时召唤我们。”你可以看到这位来自耶鲁大学的经济学博士、准备好吃掉“大鲨鱼”的人物,是多么受肯尼迪的人的推崇啊,他甚至还在麻省理工学院授过课呢。
聚会上,我们给他们讲了一些很棒的故事,比如300人如何用危地马拉方式搞垮一个国家,艾伦还跟他们解释了间谍活动为何称为第二古老的职业等等。在这过程中,大家还向许多优秀人才敬了酒。然后艾伦叫了我的名字,该死的,连他眼镜片上反射的光芒都在恳求我精准地叙述一遍我的当年勇。好吧,那是1947年——也许你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我大致跟你讲一下——因为当时我认识几个高级办公室的女员工,所以我得知了杜鲁门内阁的人正在筹备的一项计划。昨晚,讲完这个故事之后,我用一句话圆满结束了我的演说,我说:“当然,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肯尼迪的人很喜欢我的这种说法。我觉得艾伦想要表达的就是,我们是个绝对正确的组织。
但是,哪怕我雄风不再,我也不会让自己陷于这个传奇部门为他人“作嫁衣”,所以我用一种诙谐的方式来表达:白宫和中央情报局要团结起来向前看,一起迎接美好时代的到来。让我们为伊恩·弗莱明干了这杯酒吧!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不过确实也有人在嘟哝着,“他干的都是什么狗屁不如的事啊!”——我当然能听见那些年轻人用稚嫩的嗓音说出这些话,但是我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我继续说:“伊恩·弗莱明,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造型师!”情报局这边的一些人,具体来说就是杜勒斯、比瑟尔、蒙塔古、巴恩斯、赫尔姆斯和我,都在思考那些伊恩·弗莱明式的设计品,连技术情报局也在使用,比如1959年菲德尔出访联合国时使用的刮掉他胡子的脱毛膏。其实从实用性来说,这些技术“产品”只不过是达特茅斯出来的废物,房间里只有几个人知道我多多少少有些夸张了,所以在场的人肆无忌惮地大笑也就无可厚非了。不过他们那些人也明白了我们和他们一样,都像是被困在笼子里做杂耍的猴子。我们也一致认为,如果你想要给棘手的问题追究一个答案的话,中央情报局就是最佳去处。再重复一次,是中央情报局,而不是国务院。
随着夜幕降临,迪安·鲁斯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我看来,他是第一个觉察到在新任总统上任之前的过渡时期,艾伦对于如何结识新朋友而玩的绝妙把戏,他那难看的表情就像长期便秘似的,他大概是每天早上都要在卫生间里待上半个小时。
不管怎样,我现在又得开始四处奔波了,最起码要从鼓舞组织内部的士气开始。
附言:尽管这封信里充斥着我的沾沾自喜,但我没有忘记要说一下REtREAD,他真让我忧心。假如他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狡诈,那么BONANZA应该能够追踪到REtREAD投放在迈阿密银行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