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祁夫人就愣住了。
祁予安黑着一张脸走下来,眼尾和髋骨处青紫,嘴角微肿,下巴上还有明显的划痕。
看起来,也并不比沙发上拿着冰袋敷脸的俞子舜,好到哪里去。
祁夫人于是就更气。
她柳眉倒竖,丹凤眼吊起来,“你看看你这个怂样,打人就已经很蠢了,自己还被打得更惨,祁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俞少怎么没把你给打死!”
俞子舜:“……”
一时分不清祁夫人究竟是在骂谁。
祁予安走到祁夫人跟前,眼神却临视着俞子舜,“滚出去。”
俞子舜神情一冷。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祁夫人却忽的把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打乱了气氛。
“还好还好。”她拍着心口,目光带笑地看着慢慢走下楼梯的阮时卿,“卿卿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看到殷柔晴那张脸的时候祁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阮时卿也吃了亏。
现在见她仪态规整,面容干净,神情端雅,就知道问题不大。
一旁的殷柔晴顿时急了。
“阿姨,”她哭红了眼,半边脸高高肿起,“您刚刚说过打人是不对的,会让她给我道歉……”
“我说的是予安和俞少,”祁夫人语气依然温柔,“女孩子的事情,能叫打吗?那不叫打,那叫有点小摩擦。”
“再说了,”不等殷柔晴辩解,她又劝道,“她打你,你也可以打她呀!”
“你没能打到人,是你自己没本事。柔晴啊,不是阿姨说你,女孩子该泼辣的时候就要泼辣点,你老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什么都争不过的,现在这个时代,病美人早就不流行了。懂吗?”
殷柔晴:“……”
同样也搞不清楚祁夫人到底是在帮她呢?还是在踩她?
明明她上次还说现在的女孩子都疯兮兮野叉叉的,称赞像阮时卿那样温柔似水的古典美人已经很罕见了。
……这老女人,还真是阮祁集团驰名双标!
“苏阿姨。”
阮时卿走过去,祁夫人就拉住了她的手,笑盈盈地望着她,“卿卿,阿姨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赶忙过来看一看,见到你还在,这颗心就放肚子了。”
阮时卿看着祁夫人那张熟悉亲切的脸庞。
有些话梗在喉咙里,却也不得不说。
“苏阿姨,我今天只是过来归还一些东西,马上就要走。”
十岁那年来到祁家,祁夫人待她只比亲生女儿还好。
阮时卿知道,她报答祁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所有她对自己的好。
但今天,她只能让她难过了。
“我和祁予安……分手了。我提的。”
她说她提的。
而不是她选的。
给祁予安留一点最后的情面,也给自己留一点倔强的尊严。
客厅里,瞬间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在场的众人,纷纷神色各异。
殷柔晴眼里迸发出了光彩,俞子舜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祁夫人惊呆愕然。
而祁予安的脸色,瞬间阴沉,风雨欲来。
他刚刚是怎么跟她叮嘱的?
专程让她管好自己的嘴。
结果她倒好,一下来就掀起腥风血雨。
她就这么喜欢成为事件的焦点?恨不得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祁夫人对她那么掏心掏肺的好,她却利用她对自己的关怀来引起她的焦虑。
说她狼心狗肺,一点也不过分。
祁夫人是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卿卿,这……阿姨知道予安一向不会说话,也不懂得疼人,都是家里人把他宠坏了。阿姨以后会好好教他的,你就别和他计较,啊?”
“阿姨其实不用太担心,”殷柔晴生怕阮时卿应了祁夫人的话,连忙抢白,“阮小姐就算和予安没了缘分,还有俞少这么好的姻缘等着呢。今天俞少为了阮小姐,可真是拦都拦不住……”
“殷小姐,我和祁予安是有点旧怨。”殷柔晴目的太过明显,俞子舜不由得当即出言反驳,“但还牵扯不到阮时卿身上。”
“是这样的吗?”殷柔晴佯装吃惊,遮住嘴笑,“刚刚俞少和予安打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阮小姐争风吃醋……”
俞子舜真要笑了,“殷小姐——”
殷柔晴真当在座的都是傻子,看不穿她揣着什么心思?
“哎呀,正常啦正常啦,”祁夫人突然挥了挥手,笑容重新浮面,“漂亮女孩子,有几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都是正常事啦。我们卿卿性格好,品德好,又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要是没几个男人惦记,那才不对劲。”
殷柔晴嘴角狠狠抽了两下。
祁夫人是瞎吗?祁予安都和俞子舜打成了这样,她还能对着阮时卿闭眼吹。
阮爸阮妈当年,还真是死得值!
她心里气急败坏,嘴上就阴阳怪气,“是啊,也多亏阮小姐漂亮。要换成别人,不被骂个水性杨花,也要说是招蜂引蝶了。”
“殷小姐,阮时卿和祁予安已经分手了,”
俞子舜不想再听她满嘴泼脏水,“我那里还有你之前亲口承认和祁予安恋爱的通话记录,需要现场和我们重温一下吗?”
殷柔晴一时语塞,她睁大了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求助似的看向祁予安,
“予安知道,我是因为爷爷病重,想让她高兴高兴,才发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半个字都没提予安,也没有说我谈恋爱了,都是那些无良媒体乱解读,还诱骗我说话,故意剪辑,断章取义……”
说着这话,她不禁幽幽看向阮时卿,眼底难免藏着怨毒。
都是这个心机女,仗着父母有恩于祁家,霸占祁予安,挤掉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到现在都已经被分手了,还死扒拉着不肯让位。
“你爷爷病重?我怎么没听说?”祁夫人微微讶异。
“阿姨没听说正常,爷爷近年都在国外疗养,这次突发急症,差点没挺过来。”
殷柔晴说着,就感激地看了祁予安一眼,“幸好有予安帮忙,请了徐医生紧急出国去给爷爷做手术,才把他老人家救了回来。”
哐当——
阮时卿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水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