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殿移到老夫人的正殿,谢南知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刘嬷嬷正浸了帕子正给林晚晚消肿。</p>
一进门,浓烈的鹅梨帐中香味迎面扑来。</p>
味道很熟悉,</p>
来自谢南知十里红妆中的一间香料铺子。</p>
她亲手调的。</p>
深受京城贵妇喜爱,千金难求。</p>
自她嫁进永安侯府,老夫人的永寿堂便常年焚一炉鹅梨账中香,里面的人,从主到仆都腌入了味。</p>
迎着这股味道,谢南知踏进永寿堂。</p>
“南知来了。”</p>
老夫人端坐主位,正在用茶,长辈的派头摆了十成十,“坐吧。”</p>
刘嬷嬷奉上茶。</p>
谢南知慢悠悠品茶,等这家子人先开口。</p>
沈留白先沉不住气,开口道:“祖母递了折子,请封我为世子,已经过去五日,圣人都未曾下诏。”</p>
“父亲去世多年,我也早已及冠,如今又立有军功,不知圣人为何不肯敕封。”</p>
“哦?”</p>
谢南知装作不知:“祖母竟亲自写了折子?”</p>
老夫人放下茶盏:“你这几日病着,府里府外的消息,多少有些滞后了。”</p>
这话,怎么听,都能听出些许不满。</p>
谢南知全当听不懂。</p>
目光转到沈留白身上:“世子可曾疏通关系,打探消息?”</p>
“嗯。”</p>
沈留白心情复杂:“我这几日都在忙此事,银子前前后后使了不少,却没打探到什么风声。”</p>
“夫人。”</p>
他说:“我回京后,还未曾拜见岳父,你备些厚礼,明日我们一同去谢府。岳父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他必能为我说几句话。”</p>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谢南知脸上了。让谢南知拿钱砸人脉欠人情,给沈留白铺一条青云路!</p>
“说到这个,”</p>
谢南知为难道,“侯府早已入不敷出,若不是我拿嫁妆填补,下人们这个月的月钱都发不出来。”</p>
老夫人面容复杂。</p>
这事儿她知道,以前五年全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却是谢南知第一次拿到明面上说!让身为侯府老夫人的自己下不来台......</p>
她放下茶杯,故作不可思议,道:“什么?你竟动用了自己的嫁妆?”完全不问是真是假。</p>
“不可能!”</p>
林晚晚顾不得脸疼,蹙眉道:“这么大一座侯府,怎么可能连下人们的月钱都发不出来。”</p>
看着谢南知的眼神,分明在说:定是你这个当家主母中饱私囊!将侯府的钱财挪进自己私库!</p>
谢南知不惯着她,抬手:“翠浓,账本。”</p>
翠浓将两沓整理好的账本摆在案桌上:</p>
“这些是我家小姐嫁进侯府之前的账本。”</p>
“这些是我家小姐嫁进侯府之后的账本。”</p>
“侯府每个月的进账,开销,都在这里,每一笔都清清楚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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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晚随手一翻。</p>
倒抽口气。</p>
不是吓的,是惊的!</p>
侯府每个月的开销,至少一万两。</p>
这还仅仅是正常开销。</p>
不包括年节时下送往各府及宫里的贺礼,还有侯府每年举办两次的赏花宴,以及姨娘小姐们的额外开销。</p>
谢南知说道:“这些年,侯府月月亏空,还要额外给世子送银子,全都是从我嫁妆中出的。怕老夫人担心忧虑,我便从未提过。今日,林姑娘既话赶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好再藏着掖着,索性便敞开了说。”</p>
林晚晚:?</p>
等等,你在说什么?这锅怎么就突然甩我身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