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兄弟</p>
轩辕凌霄亲手杀死了轩辕凌云……</p>
蓦然得知这样一个事实，洛水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生疼生疼的。</p>
看着面前之人唇边浅浅的微笑，不知为何，心又更酸了几分。</p>
“……你恨他？”洛水看着他，轻轻咬着下唇。</p>
她还记得，他曾经告诉她，不要太接近轩辕凌霄。</p>
是因为，心中对这个哥哥有怨恨么？</p>
“恨？”轩辕凌云抿唇笑了笑：“没什么好恨的。我说过，是我技不如人，被杀也没什么可抱怨的。”</p>
洛水瞪着两只大眼死死盯着他，两边鼓起的腮帮明显地在说：骗人！</p>
如果不是心中有怨气，又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执念？</p>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轩辕凌云瞅着她这模样，似看出她想法般，莞尔笑道：“好吧，我承认最初被杀的时候，我确实有怨过，那时毕竟太小。不过，这么多年了，也都看开了……”</p>
目光微微瞥向窗外，似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才又悠悠开口道：“自小，他便处处胜过我，他喜欢读书习武，我却贪玩不肯用功，每回父皇检查功课之时，也是他替我蒙混过关。”</p>
“其实，我一直知道，父皇早已有意立他为太子，我心里也清楚，他比我更适合治理这天下。所以，我从未想过与他争什么，我也无心于这皇位。”</p>
“在十三岁那年之前，我们的关系一直十分要好。直到那场怪病来临之时，我与他双双卧病在床，更由此得知了此病的解法……”</p>
“两人中只能活一人，在知道这事之时，我便清楚，我会是被牺牲的那一人。毕竟，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统治天下的人，但那个人，却不会是我。”</p>
“他曾说，他宁可死，也绝不会牺牲我。那个时候，我其实想着有他这一句话，就算我死也无所谓了……那一日，父皇下了决定要杀我之时，他撑着病弱的身体，说要去找父皇求情……但是，回来之时，他却提着剑冷冷告诉我，他要活下去，所以，我必须死。”</p>
“直到剑刺入胸口之时，我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原来，之前所说的一切不过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好话罢了，人，为了活命，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p>
说到这，轩辕凌云唇角的笑意却是更浓，浓到让洛水忍不住泪流满面。</p>
洛水这边哭的稀哩哗啦，一旁狐狸淡漠地趴在一旁，银色的眸子却黯淡了几分。</p>
又是一出可笑的背叛。</p>
不论是山盟海誓的恋人，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不论是妖亦或者是人，为了一己之私，都能如此轻易地便背叛对方。</p>
那么，又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信赖的？</p>
眸光轻轻瞥过那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眼底竟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p>
也许，只有像她这般傻的女人还会为了别人不顾性命吧？</p>
“哎，你哭得这么惨烈做什么？”轩辕凌云瞅着洛水那满脸的泪痕，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p>
看着她这模样，本来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却是沉重不起来了。</p>
洛水忿忿地瞪他一眼，抽泣：“谁让你一直笑，你越笑我就越想哭！”</p>
那样的笑，只让人看的想哭。</p>
轩辕凌云却是不由失笑。</p>
……这叫什么理由？</p>
好不容易终于把泪抹干，平静下来了，洛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轩辕凌云，你……打算一直就这么附在轩辕凌霄的身上么？”</p>
轩辕凌云眉梢轻挑：“那你要我如何？投胎？这生活的乐趣我还未享够，又怎么舍得离开。”</p>
“但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洛水皱起了眉，两眼瞄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听说，被鬼附身太久，对人类身体也是有害的。”</p>
轩辕凌云眸光轻轻一闪，却是微微笑道：“不错，但与我又有何干？”</p>
“虽然轩辕凌霄杀了你，是他不对，但是，他到底是你哥哥啊，你忍心害他么？”洛水好心地劝导着。</p>
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就应该好好活着不是么？</p>
何况，他们到底，曾经也是感情那般要好的亲兄弟啊！</p>
也许会有一念之差，也许会犯错误，但是，兄弟间又哪来隔夜仇呢？</p>
何苦这般一直互相折磨下去？</p>
轩辕凌云却是笑容古怪地看着她：“那你忍心看我就这样在这世上永远消失？”</p>
“……”洛水被他一句问的噎住。</p>
是的，轩辕凌云如果不附在轩辕凌霄身上，那么，不是魂飞魄散，便是转世投胎，从今以后，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轩辕凌云这个人。</p>
轩辕凌云微微别开了目光，笑意冷了几分：“我不想就这样消失，所以，就算再卑鄙，就算再不耻，我也要存活下去！”</p>
这样冷冽的轩辕凌云，洛水是第一次见到。</p>
她的印象中，轩辕凌云总是笑如三月春风，喜欢戏弄欺负人却从不伤人，他本该也是个温柔的人啊！</p>
可如今，他的微笑却是如此冰冷。</p>
洛水轻垂着眼眸，咬咬唇，忽而抬起脸来看着他，目光清澈而明亮：“你不会消失的！因为，有人会记得你，我也会记得你！你曾经真实地存在过，那些记忆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p>
轩辕凌云怔忡了半晌，忽而看着她轻轻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也许以后你会讨厌我，想忘记我，但我会记着你今日说的话。”</p>
“咦？”洛水怔了怔，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p>
轩辕凌云并不解释，只笑道：“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p>
“那你……”洛水瞅着他，有些紧张。</p>
他想通了，打算要走了么？</p>
虽然，他早就已经死去，可是，他若真走的话，又隐隐有些心痛。</p>
“自然是继续留着。”不假思索的回答。</p>
洛水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刚才的那一点心痛真是完全不必要！</p>
轩辕凌云却似心情大好的模样，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来，轻轻拂了拂衣袖：“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改日再来找你。”</p>
什么事都没解决就拍拍屁股走人，太没责任心了！</p>
“不必来了！”冲着那袭离去的背影，洛水没好气地吼了一句。</p>
轩辕凌云却忽而转过身，又笑着道了一句：“对了，最好看好你的狐狸，以后晚上别再随便招人来打架了，这太子府若是被拆了可就麻烦了。”</p>
“！！！”洛水惊诧地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p>
他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的事他都知道了？！</p>
他也知道狐狸会变人的事了？！！</p>
转首看一眼狐狸，狐狸眼中却并无半丝惊讶之色，只是淡淡道：“睡了。”</p>
说着，已经自己先跳到了床上。</p>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鬼的感知力本就比普通人强。</p>
何况，他还是学过些法术的人。</p>
折腾了大半夜，洛水也着实累了，虽然很多事在头脑里绕成了结，不过，还是先爬上了床。</p>
一沾枕头，睡意很快便漫了上来。</p>
“别记着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而一爪子拍上脸，将洛水给拍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