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到爸妈家门口,我发现大门锁已经被他们不知道哪次打架砸坏了。推开门,家里的各种东西碎了一地。</p>
爸爸关在屋里和网恋对象连麦打游戏,声音放得很大,隔着门都能听见对方是在一边飞速打字一边撒娇,黏腻的声音一听就是变声器。</p>
妈妈则在客厅角落蓬头垢面地喝酒,对手机哭着发了一连串语音:</p>
“那个畜牲毁了我一辈子,连个房子都不给我!”</p>
“你也不理我,总打字是几个意思?”</p>
“你让我捐香火干啥?能转运?多少钱?”</p>
没人注意到我进来,像以前每天一样。</p>
我也没理他们,直接去柜子里翻出户口本和我的身份证,准备装书包里带走。</p>
奶奶的举动着实吓到了我,我慌乱地想,哪怕拼着家丑外扬,也得去求梁老师,想办法帮我把户口从他们手里转出去。</p>
我不能被他们拿捏、出卖。</p>
我绝对不能被他们吸干血,再和他们烂在一起。</p>
转身时,鬼一样的女人贴脸站在我身后,像是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我是谁,然后忽然伸手把酒瓶子拍在我头上,吼道:</p>
“你偷东西!”</p>
她吼一句踹我一脚:“你偷户口本干什么?你也给野男人怀上野种了?你要去结婚?”</p>
她抢过我手上的户口本撕成了碎片,像是还不解气,又搬起椅子砸在我身上:“生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遗传了你爸,一样坏!”</p>
爸爸在屋里听见了,“咔哒”把门锁死,吼道:“王美珍你吵死了!给我滚出去!”</p>
妈妈“啊”地大喊一声,扑上去砸门:“常勇你个王八蛋!我什么都耗在你身上了,你不给我房子,还把这个拖油瓶甩给我!你才滚出去,你去死啊!”</p>
我捂着剧痛流血的头,一点也不想再听他们说任何话,跌跌撞撞跑出去,往学校的方向跑。</p>
那像是我唯一的生路。</p>
天快黑了,学校里一个学生也没有,看门大爷正端着茶缸讲视频电话,没注意我跑过来跌坐在门岗亭外墙脚下。</p>
这里正对着主教学楼,我能看见保洁员正在整理教室,整理完一间就把那间教室的灯关掉。</p>
好奇怪,我明明是个命很硬的姑娘啊,多少次我躺在黑暗中,浑身疼痛、呼吸困难,最后还是爬起来活下去了。</p>
可现在每看到一盏灯熄灭,我就好像跟着死掉一点。</p>
头太疼了,也许最后一盏灯灭掉的时候,我就死了。</p>
但二楼有一盏灯一直亮着,有个瘦小的人影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远远喊出了我的名字:</p>
“常梦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