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付钱后开工，她这个病没有个一年半载好不了，先给我一年的钱吧。多的我留着给你的宝贝女儿买吃的。一年十二个月，年终奖就不问你们要了，一共八万四，现在转钱吧。」他们瞪着我，眼中快攒出火来。</p>

    「丁当，你不要得寸进尺。给你点脸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无语地摇摇头。</p>

    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真的给钱，说得比唱得都好听。</p>

    其实就是想先把我哄过去，然后等到该给钱的时候再轻轻翻篇。</p>

    已经白嫖我这么多年，现在我不愿意牺牲了，他们自然不干。</p>

    爸用力一推，将我推倒在地。</p>

    趁着房门没关，他们闯了进来。</p>

    「还以为家里有什么值钱东西呢，啥都没有你藏什么？」「出去，立刻出去！」我指着门口喊道。</p>

    「我是你老子，我想进来就进来，你就算是叫警察来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好。」说着，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p>

    他作势来抢，被我一个闪身灵敏夺过。</p>

    事情始末讲完后，电话快速挂断。</p>

    爸抄起一边的雨伞就朝我打了过来。</p>

    小时候他就经常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p>

    那时候被打的主要还是妈妈。</p>

    每次爸爸打人我都会拦在前面，任由棍棒怎么落身上都不后退半步。</p>

    我还劝过妈妈，让她跟爸爸离婚。</p>

    可是她不肯，甚至还狠甩了我十几个巴掌，说我没良心。</p>

    渐渐地，被打的从妈妈变成了我。</p>

    为了逃避挨打，一放学我就会跑到村长家去，在他家待到天黑才回家。</p>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知道爸爸打人，于是都紧盯着他，不让他再动手。</p>

    再后来，我去读大学，爸妈也外出务工。</p>

    家里勉强太平了几年。</p>

    他再抬起手，熟悉的恐惧感涌上我心头。</p>

    我艰难闪躲，但是因为刚才摔倒的时候摔到了腰，没跑几步就疼出一身冷汗。</p>

    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站在门口正对着的位置，任由他劈头盖脸地打了几下。</p>

    警察匆匆跑过来，一把抓住他。</p>

    来的这人眼熟。</p>

    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之前在村里给我泡面的小领导。</p>

    我向他点了点头，表示问候。</p>

    「你们是什么情况？」</p>

    「警察同志，自己家教育孩子呢，不用劳烦你们。」妈妈笑着道。</p>

    以前，我觉得她是暴力的受害者。</p>

    但现在我觉得，她也是暴力的共犯。</p>

    警察同志看向我，「是你报的警吗？」</p>

    「是我，这是我的家，他们擅闯民宅，还动手打我。」我撸起袖子露出身上的伤，「看，都是他打的。」「警察同志，别听她瞎说，这孩子不知道在哪学坏了，竟然学会拿警察吓唬她爹妈了，我们是她亲爹亲妈，还能害她不成。」我走出门，从墙上拽下来一个摄像头。</p>

    「警察同志，这都拍着呢，您自己看看吧。」</p>

    过了一会儿，警察看完了视频，眼神在我们身上扫视一圈。</p>

    「你们这种情况，我们建议协商解决。」</p>

    爸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头又对警察笑呵呵。</p>

    「是啊，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们自己就能解决，不用麻烦警察同志。都是这孩子不懂事，大晚上还麻烦你们跑一趟。」我苦笑了一下。</p>

    ……</p>

    但幸好，警察最终还是带走了他们两个。</p>

    我躺在床上，再想接下来要不要搬家。</p>

    实在睡不着，天亮之前，我走到楼下，坐在院中的长椅上看星星。</p>

    正巧，遇到了泡面大哥。</p>

    就是在村里非要给我泡面的民警大哥。</p>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吗呢？」他问。</p>

    我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回道：</p>

    「看星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