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剧组跑龙套</p>
上车之后，方宝跟旁边的人攀谈起来。跟他年龄相仿膀阔腰圆的男人自称大伟，他说自己来横店一年多了。方宝赶紧问他感觉怎样？</p>
“真喜欢演戏，或者想长期体验演艺生活，在这里不错。但是想成为大明星或者赚大钱，基本不可能。”</p>
“是吗？”方宝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自己抱着成为“宝强第二”的决心来这里，难道又失算了吗？</p>
“不信？你做几天感受下就知道了。”大伟说。他接着问方宝：“你今天刚到？”</p>
“我一下车就奔这里来了。”</p>
“那你运气不错，第一天就有活还当上了群特。”</p>
方宝不明白：“什么是群特？”</p>
大伟耐心给他解释：“就是特别群众演员。普通群众演员一天只有40元报酬，群特70，干好了还有希望上升为小特，大特。”</p>
见方宝依然满脸问号，大伟继续解释：“小特每天100，大特200，这两种都有台词，肯定能在画面上露脸。”</p>
“哦。”群众演员还有这么多名堂。</p>
“表现再好的话，就可能被剧组收编，跟着他们长期干。”大伟最后说。</p>
见方宝面露难色，大伟接着说：“不过，你一下车就演上群特，也够牛叉了。这是个好兆头。有人来了一年半载也上不了几回戏呢。”</p>
方宝想，宝强不也是从群演成为明星的么？他有少林寺武术功底，我有特种部队身手......不信自己闯不出来。</p>
面包车向山里进发。一路上看到几个剧组在拍戏，貌似都是战争片。</p>
说话间目的地就到了。这里是荒野山村，有几个破旧的茅草房和鬼子炮楼，方宝知道这肯定是抗战戏——一下子穿越到上世纪40年代了。</p>
车子再开近一点，就看到山坡上的老式山炮、机枪。此时枪炮声正不绝于耳。燃烧着火的树丛，新挖的掩体。场面确实很真实。</p>
方宝终于看到了电脑上见过的熟悉场景：一大波剧组人员正在忙活着——几台摄影机，轨道，处于核心位置的导演和助手，还有服装道具烟火一干人等......</p>
看看那些先来的群演，方宝瞬间就凌乱了——几个老百姓正在帮鬼子放火，还有几个鬼子和老百姓躲在大树后面聊天。一个头上裹着毛巾的小脚老大娘正跟一个鬼子军官喜笑颜开大声说话。</p>
还没看清主演是谁，就听到一个黑脸汉子跑过来指挥他们几个刚来的“群特”换衣服化妆。</p>
穿上鸡屎黄鬼子服，戴上屁帘鬼子帽，脸上被化妆师草草抹上点黑灰，再拿起一杆长枪，方宝秒变鬼子兵了。换鞋的时候试了很多双都不合脚，看来44码的都被别人穿走了。他只好把一双不合脚的勉强套上——紧绷绷成了小脚老太婆。</p>
黑脸汉子——后来知是副导演，跑来跟他们说戏：几个鬼子兵发现有八路便紧追不舍。追到湖边不见了。他们正叽哩哇啦猜测时，藏在芦苇中的八路开枪了。鬼子兵惊呼着四散奔逃，最后都被打死了。</p>
导演说了声开始，几个鬼子紧随着扮演八路的男演员向湖边跑去。一发现芦苇中有枪冒出头来，几个人就边喊边逃跑。枪响之后，他们几个齐刷刷扑倒了。</p>
副导演过来说，必须一个一个倒下去。于是重来。</p>
第二遍有一个人跑得太快出了监视器，又被叫回来重拍。第三次方宝动了点小心思，他边跑边回头侧脸看了一眼——他想让自己露一小脸儿，日后好对人炫耀自己上过镜，不然从后背谁看出有一个是方宝啊。</p>
谁知这不起眼的小动作被导演发现了。于是方宝被呵斥一顿，之后又重来了一遍。就这样，他们死了N次之后，才终于死成功了。</p>
哎呦妈呀......方宝摸着几次倒地后摔痛的胳膊，心说这70块钱可真不好挣。</p>
午餐时间到了。盒饭内容不错。一荤两素其中有红烧肉。方宝吃得很香。</p>
饭后，方宝们接到通知要演村民。</p>
看到服装师拿出一堆粗布戏服，方宝赶紧先去找鞋。他终于穿上了一双合脚的布鞋。当他把一套粗布衣裳穿起来之后，副导演过来一看，却让他换上长袍：“你演个教书先生吧。”</p>
方宝又换上长袍，还被要求戴上礼帽和墨镜。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小兵张嘎》里那个侦察员罗金宝，自己现在就是他那副样子吧？</p>
“你真像个特务。”大伟在他身旁说。</p>
没想到这回方宝还有一句台词。副导演让他对一位演地下党交通员的演员说“暗号照旧”四个字，然后匆匆离去。</p>
这一回，方宝演的比较到位，只两遍就过了。</p>
“不错。你很有前途。”副导演拍着他的肩膀夸了一句。</p>
大伟一见，连忙跑过来对他说：“你可真厉害啊，第一天就成了小特，明天说不定就是大特了!”</p>
原来，这四个字是由另一个“小特”表演的，那人生病临时改由方宝代替了。</p>
收工后，他拿到了那张“横店影视城外景群演用工单”。那上面的名字是一个叫孟强的。上面用钢笔草草地划掉了原先的70元，改成100元。这是方宝到横店第一天的报酬。</p>
晚上回去，方宝立即被一帮群演围住了。他们让他介绍表演经验。方宝一脸懵逼地说，自己也没上过表演培训班，只是对演员这个职业好奇，所以来横店玩玩。</p>
“关键你人长得帅，个儿又高。”有人说出了关键所在。</p>
大伟对他说：“看来你是咱这里最有希望成为宝强的。”</p>
“哪里，我不过运气比较好。”他嘴上谦虚，可心里却有些得意。</p>
看来我朝宝强又迈进了一步。他想。</p>
他说自己还没找到住处，立即有人殷勤地为他安排了床铺。还有人主动告诉他如何办理演员证。</p>
因为头一天的戏杀青了，第二天方宝跟着大伟转到另一个剧组。这次是古装戏。在明清宫苑里拍摄。</p>
清王爷的深宫宅院可真够大，亭台楼阁曲折回廊。方宝刚进来就迷路了，转悠半天才找到到拍摄点。</p>
这个剧组的副导演是个小个子。他上来就问：“谁能剃光头？这个戏需要演清兵。”</p>
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回答：“我愿意。”许多人犹豫着。</p>
方宝立即举手大声说：“我愿意。”</p>
副导演看了他一眼，说：“好。”</p>
可能因方宝带头了，又有几个人也说愿意。大伟也跟着说愿意了。</p>
方宝想，男人剃个光头有什么大不了？头发很快就长起来了嘛。为演戏做点牺牲很值得。</p>
他们用了半个小时剃光头，之后被服装师指导着换上蓝灰色清兵裤卦，衣服正中是一个白色圆圈，里面是黑色的“兵”字。帽子是斗笠形状有红流苏的。</p>
换好衣服剃完光头戴上发套，这些长辫子清兵就在“王爷”宅子里晃荡着等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