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头晕目眩,一阵剧痛中,各种声音像浪潮一样从周围涌来。
只知道自己被人从车里拉出来、又上了车……后来就模模糊糊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孙心妍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
病房里光线很亮,她浑身剧痛,恍惚了下才想起来发生过什么,发现自己头上缠着纱布、套着网兜。
床边坐着的是孙父。他看着她,面容有些憔悴。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爸你怎么在这儿?”孙心妍说。
“我不在谁在,”孙父握握她手,“不怕啊,没什么事,头上缝了四针。”
“我同学呢?”
“都没什么大事,家里人都来人了,你放心吧。”
孙心妍总算稍稍放心。
最想知道的是何滨怎么样了,却又问不出口。爸爸都知道了吧,她想。
医生过来查完房,护士过来给她量体温、发药。
成都之行,孙心妍深刻懂得了“乐极生悲”这个词的涵义。
麻药还没有过,清醒了会儿,她的头又昏昏涨涨起来。输液管里的药液慢慢下落,孙心妍很快又合上沉重的眼皮,睡到傍晚才醒。
睡梦中,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睁开眼,。
何滨身上穿着跟她一样的蓝色病号服,看上去没什么外伤,但是人也很疲惫。
“头疼不疼?”他问她。
孙心妍说:“没有,你呢?哪受伤了?”
何滨跟她笑了下,“我没什么事,不要担心。”
“大家都没事吗?”
“红旗伤得有点重,右腿骨折了,他女朋友没什么事。红旗父母过来了。”何滨沉默了下,“对不起。”
“没事,你家来人了么?”
“嗯,我爸来了。”
昨天还精力充沛、讨论着去哪玩的年轻人,今天再见面却在病房里,两个人都蔫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何滨是轻伤,胸口、右脚软组织受损。他和她不在同一层病房,白天下来找过她两次,她睡着,孙父冷着脸不让他进。高中起何滨心里就有点怵她爸,等到他不在才来。
“下午过来看你,被你爸轰走了。他对我意见挺大的。”
如果这时候有劲笑,孙心妍就要笑了。
“那你赶快走,他应该等下就回来了。”
“你手机不在身边?”
“不在。”
“帮我跟你爸爸说说好话。”他软软握住她手。
“好。”
“那我先上去,别你爸回来看到我又气着。”
“好。”
其实孙心妍伤口开始有点疼了,没力气跟他说话。
何滨走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右脚是肿的,半只脚踏着拖鞋,走路时候一拐一拐,瘸了一样。
后来孙心妍才知道,他们的车没和面包车撞上,撞到的是旁边一辆小汽车。副驾是撞击点,陈彦其伤得最重,右腿骨折,最少要在医院呆三个月,后期还要看恢复情况。陈彦其的女朋友伤是最轻的,检查完没什么问题,直接被父母叫回家了。
所有事情是何父出面处理的,他还要帮孙心妍付医药费,孙父直接拒绝。其实这事按理是何家全权负责,但孙父态度异常坚决,也不准何父来病房探望孙心妍。孙心妍不知道爸爸和何父发生了什么,只听照顾她的护工说,那天他们在走廊上差点吵起来。
住院第四天,孙父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把孙心妍在酒店的行李拿到了病房。孙心妍羞愧地无地自容。
孙父是一个极为保守、传统的人,孙心妍觉得他肯定对自己失望透了,也伤心透了。高中时候他就对何滨心存芥蒂,孙心妍本来想正式见面后再让他们好好沟通,现在出这样的意外,计划全乱了。
一周后,孙心妍拆线。怕有什么闪失,孙父没急着送她回学校,让她在医院多住两天。
五月初的成都一点也不冷,医院后花园还开了不少花,空气芬芳。
孙父带着孙心妍出来散步,跟她在长椅上坐下。沉默中,父女俩都知道对方有一肚子话,不知如何开口。
“闹着去哈尔滨上学,他叫你去的?”
孙心妍赶紧否认,“不是的,我想学医是自己的想法。”
孙父不恼,简洁明了地说:“爸爸觉得他跟你不合适。”
拆线后孙心妍头部重新包扎过,围着圈白纱,看上去很脆弱。她目光垂下,地上的叶子被风吹得轻轻往前移动。
“爸,你不了解他,其实他很用功。”
“不是用不用功的问题,我也不是绝对不允许你们来往,是给你点建议。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过得好,你过得好我比谁都开心。”
孙贺敏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前面的风景。
“爸爸是过来人,他们那种家庭跟我们不合适,看着风光,其实是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保障,哪天一个浪打过来说完就完。他爸爸我是看着发家的,他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三岁看老,从小性格就不稳重。我不眼红他家的东西,也不想看你过那种大风大浪的日子,女孩子一辈子要的是安安稳稳,现在对你好,没用,不要人家对你好点就被骗了,家里从小到大让你缺过什么?目光要长远一点。”
听明白孙父话后面的意思,孙心妍心里又堵又梗。
沉默了下,她很安静地说,“我没看重他家里,也没那么容易被人骗。我觉得你真的不是很了解他,他现在对将来很有规划,没有靠他爸爸。”
“不靠他爸,这次的事谁给他善的后?他自己有什么能力?”
孙父看看孙心妍,一直在压制的气血涌上来,“你是女孩子,很多地方自己要注意,不小了,不要我来提醒你,要学会对自己负责任。是不是钱不够,出来玩酒店也住不起,要跟人家住一间去。”下一句想说的是“你让我做父母的脸往哪里摆”,这伤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可孙心妍的眼泪还是说掉就掉了。头低着,泪珠落在她手面上,凉凉的。
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孙贺敏本来不打算说这些伤她自尊,但她一个女孩在外地上学,不爱护自己,他做父亲的真怕出了事,他就是飞都赶不及飞过去。
冷静了下,孙父说:“好了,不哭了,自己想想清楚,爸爸也不逼你,你还小,不要选错路,以后弄得像我一样。”
尽管孙父没有把话说死,态度却很明确了——他不同意。
回校前,孙心妍去跟陈彦其道别,一进去就看到何滨坐在床边。
陈彦其是最惨的一个,还要在这呆几个月。他妈已经飞过来照顾他了。
陈彦其腿打着石膏吊在那儿,人却还是有说有笑地,一副很无谓的样子。
“真佩服你,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孙心妍看着他。
陈彦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