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翌后退双臂格挡，伺机反手突破，但段千玿的攻击密集如雨，他一旦退便节节退。

    曲谙捧着碗，汤都望了喝，直愣愣看着那两人过招，段千玿没用上什飘逸高深的身法，就是拳脚配合，倒也附和他现在的扮相。但元翌却招架不住，连曲谙一个外行人都看了元翌对段千玿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段千玿双手成爪擒住元翌的手再往后一甩，元翌都要退五丈之外了。

    两人过了几十招，最终元翌被段千玿一个推手推翻在地，累得直喘气，站不起来，只坐在地上对段千玿抱拳，“在认输，段叔好身手。”

    段千玿提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我以为你只是谦虚，原来还真是只会几招。”

    元翌露羞愧窘迫的模样。

    回到篝火旁，曲谙问：“如何？”

    元翌有些难堪地笑笑，“然是我落败。让你见笑了。”

    “怎会，打得很精彩。”曲谙知道段千玿很厉害，元翌在他手过那多招，在他看来也是厉害的。

    曲谙把汤递给元翌，元翌接过，道了声谢，喝了汤，却不像方才那样喜悦，脸上有几分闷闷不乐。

    空云落到对面与段千玿坐。

    “此人功夫一般，路数也和昨日那人不。”段千玿低声道，“有几次我故意露破绽，他也抓住了，不像隐藏实力。”

    “不要过早结论。”空云落淡淡道，“他靠近马车，惊驰却未曾察觉，仅这点，就证明他绝非常人。”

    篝火的对面，曲谙对元翌低落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元翌，是不是汤不合你的胃？”

    元翌忙道：“不是，这汤香浓美味，再这样的夜里喝上一碗，实属我三生有幸。”

    “那你怎……”

    “我……只是想到让你看见我如此狼狈的一面，就实在无颜以对。”元翌低头道。

    曲谙愣了愣，随后笑了来，“你怎会这想？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昨日还说我不知何时才再见，日就又碰上了，看来我很有缘分，喝喝汤，聊聊天才是主要。”

    元翌听他的话，释怀了不，“说得是，是我太拘小节了。”

    曲谙喝一碗汤，咂咂

    嘴，问：“元翌，你说你住在附近的驿站，那你也会去柏岳城？”

    “正是。我在途中听闻柏岳城近日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汇集各路人士，我也想凑凑热闹，便一车顺路的商队来到这里。莫非你也会参加？”

    “不……”曲谙收声想了想，没准这个拍卖会也是他接近玄参派的途径，又道：“或许吧。”

    喝了汤，烤地瓜也熟了。

    从火堆把黑乎乎的地瓜挖来，晾一会，不那烫手时拿起来掰开，外面那层焦黑，里面却是湿润金黄，甜香扑鼻。

    空云落手不方便，曲谙便先喂他吃了一个，还故意用沾了黑炭的手在空云落白嫩的小脸上抹了几撇。

    “洛洛，你好像只小猫。”曲谙笑呵呵道。

    空云落狠狠瞪他一眼。

    “我带了酒，曲谙，段叔，要来一杯？”元翌道。

    段千玿摆手，“我晚看夜，不喝了。”

    “曲谙呢？这是三年高粱酒，滋味醇厚，很好入。”

    曲谙是心动的，虽然马车上也有，但都是段千玿喝的烈酒，他要是偷买私藏，空云落扒了他一层皮。

    曲谙只渴望地看向空云落。

    那眼神，映着跳动的篝火，像在闪闪发亮，带着火光的湿润，写满了期许。

    空云落有些好笑，心里嘲着曲谙没息，面前微微颔首，“只一杯。”

    曲谙欢天喜地，捧着碗让元翌给他倒上。

    一酒入喉，像是一清香悠长的温火，顺着曲谙的喉咙慢慢烧起来，身子一就暖了起来，不是外体烘烤的温暖，而是血液逐渐升温，整个人像一块暖玉一般。

    “好酒哇。”曲谙眼睛发光道。

    元翌笑着和他碰了碰碗，也喝了起来。他喝酒的模样并不豪迈，倒像在品茶似的，小酌一，在中回味，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曲谙却看得愣住。

    阿公喝酒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曲谙还记得以前和阿公一起吃饭，阿公会给己倒一杯酒，他只喝这一杯，所以非常珍惜，每一都细细地品，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空云落见曲谙直勾勾盯着元翌看，心生不满，用力咳了一声。

    曲谙晃过神，扭头看空云落，“洛洛，要不你先回车里去？外面有风，我怕你着凉。”

    空云落冷哼一声，不理会他，用木棍往火里戳。

    曲谙调笑道：“玩火晚上会尿床哦。”

    空云落闻言，愤懑瞪他一眼，把木棍扔进火里。

    “你俩，还真是有趣。”元翌忍俊不禁，“有时孔小公子像个小大人，你会遵循他的意思；有时又像现在这般，你和他如寻常兄弟。”

    “洛洛的确是我的弟弟。”曲谙嘿嘿笑道，“但他比我聪慧。”

    曲谙和元翌聊着天，不知不觉酒喝见底了，曲谙意犹未尽，还想再喝一点，他偷瞄一眼空云落，发现他没注意己，便悄悄又问元翌要了半碗。

    其实曲谙的一举一动落在空云落眼里，他无奈一摇头，没戳破。

    又是一碰碗，元翌问起了曲谙己像他的哪个亲人。

    此时酒劲返了上来，曲谙头开始舒服的犯困，他盘腿坐着，小孩一样摇摆着身子，糊地说：“你像……像我阿……公，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你那位阿公，是什样的人？”

    曲谙又咕噜喝了酒，目光迷离，“温和，爱贪小……便宜。街上有人传销……演讲，去听领一篮……鸡蛋，他就去了，鸡蛋全煮给我吃。他……好好，我好想他。”

    曲谙打了个困乏的呵欠，身子渐渐往旁边靠，就靠在了元翌的肩上。

    空云落脸色一沉。

    元翌低头看曲谙，小声唤道：“曲谙，曲谙。”

    他抬起手，像要摸一摸曲谙的头发。

    “别碰他。”

    元翌抬头，空云落站在他面前，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醉了，我送他去休息罢。”元翌温声道。

    “不必。”空云落道，他的视线落在曲谙毫无防备的睡颜上，拳头握紧，对己如的身体感到懊恼。

    “我来罢。”段千玿走过来道，他将曲谙架在肩上，又对元翌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罢。”

    “说得也是。”元翌笑看着空云落，彬彬有礼道，“多谢晚的款待，后会有期。”

    第72章

    “阿公，酒那好喝吗？给安安尝一嘛。”

    餐桌上，年幼的小曲谙好奇又嘴馋地看着他的阿公。

    阿公是十来岁的模样，带着一股子书卷气的俊雅，他把酒杯往身侧收，不让小曲谙多瞧，“酒是大人才喝的玩意，小孩子不。”

    “安安就尝一。”小曲谙竖着手指头，哀求道，“你给安安喝一，安安就乖乖吃药。”

    “还懂得谈条件了，你个小鬼头。”阿公笑着搓了把小曲谙的脑袋，“我这一杯就没几，只给你尝尝味。”

    阿公用筷子沾了一滴，给小曲谙舔舔，小曲谙被苦得直皱脸，呸了好几，“阿公骗人，不好喝。”

    阿公朗声笑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好喝了。不过你长大了也不喝，最多喝一。”

    “一也不要。”小曲谙嫌弃道。

    阿公又喝了一酒，悠远道：“等你长大了啊……”

    小曲谙看着阿公，孺慕要从眼里溢来，他说：“阿公，我好想你。”

    阿公看着他，慈爱又温柔，“小安安，用不了多久，我会再会……”

    “阿公……”曲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车顶硕大的夜明珠。

    ……是个梦啊，元翌身上熟悉的感觉，让他梦到了阿公。

    曲谙坐起来，胸闷堵不舒服，想必是喝酒导致的，从他知道己的特殊后，总是无所顾忌的耗损身体，如若有一天心脏里的东西被取走，他恐怕活不到一天。

    “醒了。”空云落坐在他对面，微扬嘴角塌，一副不高兴的黑脸看着曲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