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节奏的响动着,在寂静的楼里异常清晰。楼道里很暗,叶离看不清他的脸。于是他没有往前走,就站在了门口这片光里。童演走路的声音一下下地敲在他的心上,越来越响。
等他看清童演的表情时,童演已经在对他笑了,而且他觉得他笑得和以前不一样,不过他觉得大概率是他自己的心境变化的原因。
“还没走?”
“没。”
童演平时几乎只穿西装衬衣,今天居然还打着领带。他停在办公室门口,掏钥匙开门。刚才的箱子滑动和走路声都消失了,转而响起钥匙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今天有什么事么?”童演问。
“没有。”
门开了,童演把屋里灯开了,往里走。叶离也跟着进来了。
屋里一切都没变,空气很清新,叶离每天都过来开会儿窗子。窗台上的红掌长得太茂盛了,叶离前天给分到了两盆里。
童演进了屋,坐下,打开他带回来的其中一个小箱子,把里面的一摞书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而后合上了箱子。
“你看完书了么?看完了一起跟我回趟宿舍。宿舍楼里有个老师要我给他点资料,一直催我,你帮我的话我今晚就给他了。”
“好的。”
两人各自收拾东西,之后各拉了一个箱子,还有两个放满了资料的塑料袋子,一起往心斋走。
A大临海的新校区建了没几年,但心斋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是建国初期盖的宿舍楼。当时这边地区是Y城另外一所大学的旧址,后来Y城的大学几经变迁,A大拿到了临海这边的一大片地。因心斋历史悠久,房屋质量也好,故保留了下来,只是重新做了内外装修而已。
叶离这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进门,他就觉得心斋的内饰十分特别,有明显的西式风格,楼道里居然贴着半人高的木质墙围。能看出来内饰近几年重新装修过,但房子的格局无法改变。楼道两侧一间间宿舍紧密排布着,又窄又长的通道,到顶端才有一个半圆形欧式小窗。
童演走到一扇门前停下,开了门,两人走了进去。
出乎叶离意料的,童演的宿舍里只有一床、一桌、一个书架和一个衣柜,此外什么都没有,屋里摆了这些东西,空间就局促得可怜。像叶离他们宿舍,每层都有两个公共浴室,好几个公共卫生间。新建的博士生宿舍每屋都有独立卫生间,而心斋却还是这样的旧结构。他看童演常年不回家,以为宿舍条件很好,其实连博士生的都比不上。
“您这宿舍条件,也太差了吧。”
“还行吧,反正一个人,也没什么需求。”
桌子上是有些凌乱的文件书籍,书架上全是书,床上除了被子枕头没别的东西,衣柜侧面吊着一件衬衣。
叶离环视了一圈,看见屋里的窗子也是那种半圆形的格子窗。窗外的路灯下,是西操旁边长势茂盛的垂丝海棠。当初在那里军训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对了,给你带了个东西。”
童演坐在床上,把那个大的行李箱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
叶离十分意外,他接过来。是那种皮面的笔记本,不大,也不太厚。翻开之后就是极简单的单线格子,纸张微微泛黄,连个logo也找不到。
叶离心里很激动,为了给这份激动找到一份更坚实的依据,他想也没想地问:“这,这是厂家送的么?”
童演气得抢过本子再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不是!我自己买的!”
“哦,”叶离把那个本子拿过来,又上下左右地翻了一通,之后斗着胆子又问,“那你是带回来很多本么?”
“干嘛?还想要?就这一本!”
童演瞪了他一眼,脱掉了西服外套:“行了,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叶离拿上自己书包,转过身的时候他看见童演用手拽开了自己的领带,扔到床上,又解开了衬衣的前两颗扣子。童演好像被领带给勒得难受,插着腰,抬头看着天花板喘气,从下巴到脖子的线条就被拉长了。
叶离撇了一眼,开门,出了心斋。
门口的海棠花刚落,地上铺着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跟喝醉了一样。
之后的几天,正式进入了考试周。叶离没时间再去一层的大实验室,只待在四层屋里复习。他这几天只发现童演给其他老师和学生分了一些国外带回来的零食,没看见他再送过本子或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有天下午的时候,有个女老师过来还问给没给她带包,童演说了句“没时间去逛”。
童演回来之后经常一个人待在大实验室。出国这趟他有了一些新思路,但还不成熟,需要再花些时间。他让叶离他们几个先复习考试,等下学期回来,他那边方案可能就明朗了。
叶离虽然不用弄项目的事情了,但他的学生也要考试。这学期除了陈珊,他后来还找到了两个学生。给的钱没有陈珊多,但总算是不用再值夜班。考试周他除了要自己复习,还要给三个学生过一遍学的东西,也要花很多时间才行。
陈珊这学期的进步挺明显,她和程洛仪对叶离很满意。尤其程洛仪,每到了周末的时候,都要留叶离吃饭,然后聊上一会儿,讲他家的事情。叶离倒也觉得和她聊天挺开心。
这天叶离来了陈珊家之后,陈珊来开的门。他以为程洛仪不在家,结果陈珊说,她妈在屋里卧床呢。
叶离赶紧往程洛仪那屋走,走到门口,见家里的阿姨再旁边给她削水果。
“叶离来了?”程洛仪今天没化妆,头发也松散地梳在脑后。这样子叶离第一次见,有些意外。但他见程洛仪气色不错,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来了。阿姨生病了?”
“没有。”程洛仪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你去给珊珊上课吧。”
叶离不好再问,转身出来,到了陈珊屋里。
“阿姨生病了?”
“没有,”陈珊低头,一边准备书本,一边说,“她怀孕了。”
“什么?怀孕?”
“嗯。”
程洛仪今年42岁,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就30多。但不管看起来有多年轻,这个岁数生孩子,仍旧是一种风险。
叶离因为和她家人挺熟悉,所以满肚子狐疑,但又不好直接问。
“她想给爸爸生个儿子。”陈珊说。
“这……”叶离十分惊诧。
他不知道陈珊的想法,但他觉得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开心的由头。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对于爱和资源的抢夺。虽然这样说很没有人情味,但作为有弟弟的叶离来说,这一点他太清楚了。
他对于弟弟,是一种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是亲人,两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