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眼眶更为骇人,想也不想的要去阻住老者的动作,却被他灵敏的一档。
“还想不想他好了?”老者语气有些不善道。
把玉珩伸来的手一甩,老者干枯的面皮上徒然带着十足的虔诚,像是朝圣般缓缓的打开了那只盒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只长相怪异,头有四须的甲壳类虫子爬了出来。
因为离的近,玉珩甚至能看到它突出的尖尖的两排牙齿,瞧着甚为狰狞。
那么恐怖的黑色生物,几根须子四下乱晃,似是在空中嗅到了什么味道,猛的俯冲至云容流血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胖乎乎的身子,竟然如此迅疾,快得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待玉珩反应过来,只能看到云容手腕不再流血,但他手臂皮肉莫名凸起了一块,像是被什么物什给撑起来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蠕动着,霎时便没了影子。
玉珩:“!!!”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饶是玉珩见多识广,也被这玩意儿给骇了一跳。他何时见过什么虫子钻人血肉的?
本就不稳的情绪梭然失控,玉珩再次提起那人,狠声道:“老头,把阿容身体里的东西给我弄出来!”
照这架势,恐怕人还没怎么也得被这所谓的“神医”给作没了。
“不弄出来,我叫你死无全尸!”
带着无尽的杀意与恶意,玉珩眼中猩红一片,手下用力就想给这个老家伙好看。
旁边站着的侍从惊呼道:“殿下,公子,公子他面容好似有了起色。”
“!!!”
梭然转头,发现缠绕在云容眉宇间的死气正在逐渐消退,面容不再青白,连带着呼吸也较之前有力许多,玉珩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将他包裹,眼中止不住的泛起泪花,玉珩情不自禁的呢喃了声:“阿容。”
“咳咳咳,臭小子!快放开老朽!”
底下人几时听到过有人敢用这种口气与玉珩说话,吓的纷纷跪地。
但老者却是不怕的。
怎么说他也是活了百八十岁的人了,怎地会怕一个小娃娃?
更何况他本人性情肆意,乃是南疆鼎鼎大名的邪医。虽救人不少可也杀人无数。“神医”这一称号,本就是他人取的。
“恕我冒昧。”玉珩依言放下他,规规矩矩的朝他行了一礼表示谢意。
旋即一脸古怪道:“这……虫子,难不成要一直留在阿容体内?”
“呵,想得倒美!”老者轻嗤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自豪,“此乃我南疆圣物,能拿出来医治他,已是算他走运。”
“是是是,那就请神医赶紧为阿容取出来吧?”一听能拿出来,玉珩简直点头如捣蒜,生怕他说出什么这玩意儿得一直留在云容血肉中的言论。
玉珩的这番作态直气的老头面皮抽搐,他嘴角一歪,批评道:“不识货的小子!”
不过他倒也没多耽搁,再次把了把云容的脉后,见脉象平和,从袖中掏出一只短笛。
诡谲的带着刺耳的乐声让人心脏直跳,随着笛子的吹奏,须臾,黑色的小虫子又蠕动着从皮肉里钻出来。
不过这时它明显比方才慢了许多,带着让人焦心的速度缓慢的移动着。
凸起的那块也变大了许多,直到挪动到口子处,似是要把云容薄薄的皮肉都要撑破。极为费力般,它才从腕子里爬了出来。
明明进去时是个黑布隆冬的狰狞生物,但出来的确是周体通红,几近通透的团子。四只粉色的须子在空中颤巍巍的虚晃着,愣是让人瞧出了些许可爱。
“只需疗养几日,便可无碍。”
把肉团子重新装入盒子,老者站起身,理了理自个儿接二连三被抓的皱巴巴的衣服,自顾自的朝殿外走去。
“神医请留步。”
玉珩不复原先凶神恶煞的表情,态度诚恳道:你既治好了阿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不管是能不能办到,他都会去尝试。
六皇子的一个承诺,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可老者只是摆了摆手,缓声道:“感谢就不必了,要不是小娃娃祖上对我有恩,别说是皇宫,就是仙境我也是不去的。”
“这次可算是把人情给还清喽。”话落,一袭粗布麻衣的老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云容虽然毒素已消,但身体亏空的厉害,急需调养。
可他终日昏迷不醒,就连水也喝不下去,也怎会吃的进膳食?经太医院联合商讨,又开了一剂汤药,进行疗养。
至于方法,还是由玉珩亲自喂下去。
褪去了一生的病痛,经过五日的精心照料,云容瞧着总算是健康了不少。
八月的天儿闷热的很,所幸熙和殿早早的上了冰,身处室内并不觉得炎热。
宛如蝶翼的睫羽轻颤,时隔多日,云容终于从长眠中苏醒。
柔和的阳光恰巧落在他不远处,映下窗格的形状。光束下,有细小的尘埃在四处飞舞,显得格外静好。
云容眼中尚含了分迷茫,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略略眨了眨眼睛,身侧有清浅的呼吸声。
侧过脸,就瞧着一张憔悴的俊脸,静静的趴伏在榻边。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窝处打下一片扇形阴影,鼻翼轻轻翕动,竟显出几分乖巧可爱来。
云容看的心底微软,忍不住伸出被子下的手去摸摸他的脸颊。触手温润,是独属于玉珩的温度。
他……瘦了,瘦了许多。
被脸上的触感徒然惊醒,玉珩瞬间睁开双眸,眼中清醒干净的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方睡醒之人。
他立即紧张的看向云容的方向,就瞧着心上人正一脸心疼的注视着自己。
那般美好,恍惚的像是做了一场梦,令他徒然红了眼眶,兀的站起身子就把云容抱进怀里,口中直道:“阿容,阿容,阿容。”
像是怎么也念不够一样,一直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眼。
情不自禁的回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他,云容温声道:“我在。”
两人维持着姿态抱了良久,玉珩蓦地回过神来,他说过以后不再逼迫阿容,那他也不该再做出如此恬不知耻之事。
身子免不得僵木了一瞬,玉珩忍着不舍松开了揽着云容的手,口不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