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呢?不回去看看他们?”
我眨眨眼,不知他怎么想到问这个,只好如实答:“他们死得早,我是一路乞讨浪迹到定州的,无牵无挂,也无家可归。”
他一怔,似乎没想到我小时是这般光景,抬眼望向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前有太多人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我微微一笑:“别这样看我,那么多年了,我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况且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心里也不难过。”
“那……你家就剩你一个人了?”
“嗯。”
东方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你怕是不能不娶妻生子的吧?不然……你们杨家就该绝后了……”
我一怔。
东方见我没说话,眼眸一下冷下来:“杨莲亭,你想娶妻了?”
想啊,我倒是挺想娶你的。但这话说出来怕是要被东方扎死,只好摇头说:“我不会和女人成亲的,绝后就绝后吧……”我在心里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能生,我倒是愿意生他个十七八个,穿成一串糖葫芦,溜着玩。
“你要记得你今天的话。”
东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筷子重重一放,甩袖走了。
我一头雾水:他今天去成德殿吃炮仗了?
……
午后的日头忽然浓烈了起来,我掰了一点香饼丢进熏笼,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床榻上重重叠叠的纱帐垂落,清风徐来,如水波般微微晃动。我见东方似乎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掩上门。
长长的回廊宽敞又安静,两边花树繁茂,我踏着参参差差的树影走了有两盏茶时间,远远瞧见了飞阁凌霄,回廊曲折,一顶紫竹水榭临在水光如镜的莲池上,我加快了脚步。
这就是任盈盈住的地方。
院子里两三个穿得还算体面的婢女坐在台阶上聊天绣花,我扫了一眼,没看见老庖厨的女儿,上辈子这姑娘我也认识,说起来有些汗颜,当年黑木崖上的漂亮姑娘,除了任盈盈,几乎都被我招惹过……
我上前找那些婢女搭话,其中一个懒懒散散地向我指了指东边一个小门,说那徐姑娘被圣姑罚着干活。我道了谢,找过去。
门后果然有个人,正背对着我蹲着,在日头下翻晒着任盈盈七八双绣鞋。
“你就是徐伯的女儿吧?”
那女孩回过头来,清秀的脸上还有点青肿,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有些怯怯地打量了我一眼,因为前几天东方说‘别丢了本座的脸’,甩给我几件体面的新衣,所以我近日来都穿得十分人模狗样,已经看不出是个杂役,她便有些拿不准我的身份,小声问:“公子是?”
我蹲到她身边,温和道:“我是内院的,与你父亲共事,他托我来给你送点药。”
“原来是杨公子……”她的脸突然红了,很羞涩地低下头去。
我吃了一惊:“你知道我?”
她更羞赧了,低头绞着衣角:“爹爹跟我提过……”
我心里暗骂一声,瞧她这副情态,那老头不会直接说那杨莲亭是老爹给你相的丈夫吧?
表面上却还是得维持着笑容,我将木盒装的药膏递过去:“这是你爹托我给你的。”
小姑娘脸蛋红红的,看也不敢看我,伸手接了,如蚊呐般小声说:“谢谢杨公子……”
她这样让我很有些尴尬,我只好一边与她搭话,伺机打探这院子里的事,一边移开目光,阳光明晃晃地洒落在地上,我的视线停在小木架上晒的几双鞋上,心中不由一动。
“那是圣姑的鞋吗?”我问。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圣姑马上就要换的。”
“绣工得真精巧呢。”我眯了眯眼睛。
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有人怒声喊她,她吓了一跳,抱着半湿的鞋就站起来要走:“杨、杨公子,我得走了……”
我连忙拦她:“还没晒好不是吗?我帮你看着,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有些犹豫。
“我还想和你多说说话呢。”我微笑着走近她,伸手将她发间沾上的一点柳絮拿掉,柔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脸又红了,把鞋放了回去,向我行了礼后,匆匆离开。
我没有动,用脚一点一点碾碎地上石榴树的枯枝,将上面的刺掰了下来,装作对那些鞋子好奇的样子围着木架转了两圈,暗中却运起勤练了几月的内力,将一根根刺打进任盈盈的鞋中。做完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拿出那个青色的瓶子……
后背忽然一凉,寒毛竖立。
我猛地转过头去,身后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卷落,却没有半个人影。
……是我多心了吗?
半个时辰后,我匆匆回到内院准备晚食,老庖厨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的心还因为刚才做的事狂跳,根本没空搭理他。
晚间,我端着托盘再次走向东方的房间,正要走到长廊尽头,我却发现东方竟站在门口等着我,我慢慢停了脚步,因为他的脸色难看之极。
“杨莲亭,你这一整天都忙得很啊。”他看着我嘲讽的笑,眼神却冰冷至极。
我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道红影闪过,身子便被一股强力击得狠狠撞向身后的柱子,东方掐着我的脖子,狠戾地说:“杨莲亭,戏弄本座好玩吗?”
我脸涨得通红,根本说不出话,心中惊涛骇浪,他竟怒得强行冲开了封住的经脉……
“爱我?”他眼中燃烧着怒火,手上越发用力,“一边和女人*一边爬上本座的床,杨莲亭,你好大的胆子!”
☆、第20章 和好
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耳边嗡嗡地响,东方愤怒的声音变得很遥远,我甚至没听清他对我说什么。生存的本能让我剧烈挣扎起来,我像是脱水的鱼一般张大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眼前渐渐变黑了,我也没有力气再动了,挣动的四肢软了下来,脑子里就像有一根绷紧的线,拉到了极限,再使劲一点,就能崩断。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东方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我脖子上那道疤痕,那次他因为我的轻薄,用绣花针扎进了我的喉咙,却莫名放过了我。
不知他回想起了什么,他掐住我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松开了。
我一下失去支撑,整个人跌坐下来,捂住火辣辣的喉管撕心裂肺的咳嗽,清冽的空气救活了我,可我仍然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连站也站不起来。我流了很多冷汗,有不少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