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我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 他该不会打我吧?”
方拭非:“你回哪儿去啊?”
林行远:“回家呀!”
“啊?”
方拭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家是哪里,随后才明白。哦,是。自己觉得与林行远可以算是相依为命,一起住了四五年,这院子就是家。但林行远远在边关,还有爹有娘呢。
这里万万是称不上他家的。
“嗯……”方拭非问,“你回去想做什么呀?”
林行远迟疑道:“再拿点钱?”
他们两个的钱,其实是够用的。
林大侠虽说平日就扫扫地,或在家连连剑,可他这地扫得潇洒自由无拘束,想走就走。京中有谁需要打手护院了,跑去凑个热闹,出手一次的钱,比得过方拭非苦干半年。
这种机会,还偏偏不少。
至于方拭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顾琰会悄悄给她塞银子。
方拭非的俸禄用于平日潇洒吃穿。林行远的银子用于偶尔的大额开销。攒不下多少,但绝对不愁周转。
方拭非:“……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了,不大好吧?”
“不拿白不拿。”林行远还是非常了解自己老爹,也非常淡定:“反正逃不过一顿打。”
方拭非:“……”
她已是无法反驳。
方拭非:“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问题叫人心碎。
林行远想到那顿实揍,真不是那么想挨,面路挣扎道:“该从心当从心,我且看看。”
方拭非觉得这六字,简直是真言啊。
在之前谈话过后,她每日都沉浸在顾琰要给她找女人的恐惧之中,导致从御史台回家的路上也总是魂不守舍。
还好顾琰只是说说,上次提过之后,并没真正付诸行动。
方拭非揉着脑袋,觉得下次见他,还是得说清楚。可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吧,她三番两次的再提,有那么点自找死路的味道。
从心,暂且从一下心。
方拭非视线看着近处地面,脑海放空的时候,直直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猛然惊醒。
“对不住!”方拭非连忙道歉道,“您先请。”
对方却没动。
方拭非见他的鞋尖准准对着自己,还随自己动作跟着挪动了一下,才抬头去打量他。
对方拉高了围脖,用粗糙的皮毛制品遮住下半张脸,对暗号似得小心问道:“方御史?”
方拭非惊诧道:“是我。”
“我有冤屈,想向您诉冤!”他手指冻僵了,握在一起揉搓,刻意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救救我!”
方拭非一直盯着他的手。
冻疮。
差不多整只手都快烂了,还有些明显伤疤,看似是旧疾。
北方人虽然也有冻疮,但像这么严重的还真不多。
方拭非说:“你这事,该先去找县衙或大理寺,我在台院就职,御史台处理的案件,大多是比较特殊的。”
“就是与官员有关!”他说着迟疑了下,靠近方拭非耳边道:“那我检举有人贪腐……甚至曾意图谋逆,您看可以吗?”
方拭非脑袋嗡得一下就被钟敲傻了。
可以什么可以?当然是不可以!
“此事不归我管啊!”
那人急道:“怎么会不归你管呢?我都听说了,您专管不平事,在京中是最值得信任的官员。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求求您了!”
“你是听谁说?”方拭非从自己的厚衣服里艰难伸出手指,“我几品官?六品!谋逆要谋几品?一品往上!跟你说的人这是害我吗?”
“我听……我听我们老爷说的。”那人窘迫道,“您别问我老爷是谁,我不会供出他的。他是好心,说您现在在纠察冤案,一定会听取我的怨诉。满京城皆知啊,您还给要科举的考子讲题,没有比您更好的官员了!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出此下策,求您一定相信我!”
方拭非:“……”
这都传成什么东西了?君不见她一件案子都没翻过来吗?
方拭非说:“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我都明白,您不必担心,我不会为难您的。”男人捂住脸,转动着眼珠查看四周:“您可以先听我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方拭非后退一步:“嗯?”
她觉得这人太可疑。半路将她拦住,说些极其诡异的话,她能不戒备吗?
她又不是傻子。
“我家离这里不远。”男人就差给她跪下了,“也可以您选地方,我跟您去!”
方拭非制止他,与他走到少人的角落,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江南人。”
“做什么的?”
“祖上都是掌船的。”
方拭非听见“掌船”二字,方才被敲懵的脑袋又清醒过来。
“你在哪里掌船?”
“江南一代啊!”
方拭非靠近过去,秘密问道:“那你认识这几个人吗?罗庚、李胥二……”
“我认识!”男人飞速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神采,用力掐住方拭非的手臂:“我正是为他们而来啊!方御史您果然是个好官啊,我满门的命就托付在您身上了!”
方拭非也很激动,指着前面说:“走走走。”
男人立马转了身,在前边带路。
方拭非脚都僵了,一深一浅地走着,用手撞他,说道:“你给我说说,这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父辈是哪里,与什么人有关,曾做是什么大事?”
“什么?”男人抽气,“您不知道?!那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些名字的?”
方拭非直觉其中有异,皱眉说:“是有人嘱托我来查的,只是我一直查不到什么头绪。若非在这里遇到你,此案就真毫无进展了。”
“是谁?”男人问,“他为何要叫你查这几人?他……是好人吗?”
方拭非觉得问一个官员是好是坏,这问题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应该是好人吧?”方拭非说,“以国以民为先。可也法不徇私,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好人。”
“好!”他叫了声,难掩兴奋。抬头对上方拭非看过来的眼神,又羞涩道:“我就一粗人,不知太多朝廷险恶好坏,也容不得我去分辨。只是,我恩人向我推荐了您,我便相信您。您说的话,我是信的。”
对于小人物来说,京中随意官员捻捻手指就可以杀掉他,他从来没有怀疑拒绝的权力。
二人在一简陋的院门前停下。
“我家到了。我最近就暂住于此。”男人指着木门道,“求方御史,替我转告那人,我有要事同他相商。”
方拭非:“你现在是希望直接同他交谈了?”
“是!”男人说,“实不相瞒,此事告诉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