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过对方一丝细微的神情。
沈流彦是否会觉得被冒犯?是否会……
他看不清镜片之后对方的眼神,只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眉尖有轻微的拢起,像是在思索,很快又舒展开来,答道:“一直被你缠着,”看一眼容越,“也有段时间没有关注他。”
容越便扯起唇角,以同样的语气回了句:“打蛇不死,反成仇。”
沈流彦道:“哪怕不打,也是仇人。”
沈瑞泽自江城离开后,也是下了番决心,一路北上。也许还顾及到他所上大学在帝都、实在很容易被人联想这点,径自去了更北的地方。
有了那年沈氏分红的钱,他租上一间房,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常常就是几日不出门,只点外卖,窝在房中上网。
偶尔安慰自己一句,他这是在寻找商机。
这以外,沈瑞泽也看了沈家振受审的整个过程。
他原本并不知道当年沈流彦母亲的死竟与沈家振有关联,心情便十分复杂。沈家振看过镜头时,他甚至会下意识就错开视线。
但在最后,法官宣判结果时,沈瑞泽心中又有淡淡的庆幸。
沈流彦最近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上面,大概,也就不会再追究他的离开。
他很快就不甘再过下去当前这样的生活。贫瘠无趣,实在是想找些事做。
路面就免了,隐在背后做些投资,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沈瑞泽看好了一些店。他到底是有经验和学历的,不消些时间,也就谈好。
合同签了,那老板哥俩好的揽过他,口中称兄道弟,有些神神秘秘的道:“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68章
能拉着旁人站上一条船,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方法,有哪些呢?
那老板是个粗人,却也算粗中有细。他见过的投资人有很多,多方对比下来,沈瑞泽的态度很值得琢磨。
先不说他孤身一人来到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看对方把钱撒出去后无所谓的态度,都让老板断定,沈瑞泽的家底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丰富许多。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选择,就很好说了。
他将沈瑞泽带到本地最大的一个销金窟。各样玩乐手段,应有尽有。
沈瑞泽眉头带着细微的拧起,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推拒,但也始终是一副平静的态度。哪怕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都是提不起热情的模样。
那老板看的暗暗心惊,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能抓住这条大鱼,自己能少奋斗不知多少年。
但他毕竟不知道,沈瑞泽先前经历过软星的事,此刻已经对女人产生了些本能的反感,更别说赌博。
何况之前还有一个温言软语的女性对他淳淳诱导,这会儿,身边只坐了个一身油腻的男人。
沈瑞泽看着眼前的迷乱景象,有些讽刺的想,这大概就是沈流彦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对他最大的帮助。
不能在享乐中拉近友情,老板回去之后又是一番苦思。对付男人最有用的无非就是金钱美人,前者沈瑞泽大概是不缺的,后者,也没见他对今夜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们透出什么兴趣。
老板琢磨了一下,之后的日子里,就试探着带沈流彦见了更多类型的女人。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他这个“好兄弟”,性向可能与自己不太一样。
有点麻烦,但不算棘手。
只是,没等老板再做出什么举动,沈流彦的安排姗姗来迟。沈氏在这所城市没什么根基,但他点名对付的只是个小人物,这种情况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卖沈氏一个面子。
沈瑞泽私下咬牙,他就知道,那个人没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最近的几笔投资,他都只拿出很少一部分钱,甚至在出手时就做好当这些钱没有了的准备。至于目的,不过是想知道沈流彦是否还盯着自己。
答案出来,沈瑞泽果断开始准备出国。
……然而,又有经济侦查队找上了他,说他涉嫌一起商业诈骗案件。
沈瑞泽勉强笑了笑:“一定是搞错了吧?”
沈瑞泽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江城时被打压到地底的那段时间。在沈家振面前的颓丧虽然是装出来的,但也不乏他当时确实心灰意冷的因素在其中。
出来的久了,没人对他冷眼相对,甚至还为了争几笔资金就将他高高捧起……渐渐的,沈瑞泽终于找到了些大学时代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飘飘然并没有维持多久。沈流彦一出手,就将他再度打入尘埃。
他当然和所谓商业诈骗案没有关系,说来当初被软星所骗的钱至今都没有追回来。
不过,没有人会信。
等到这件事终于解决,离沈瑞泽离开江城,已经过了小半年。
他慢慢的发觉,每当自己有离开这个国家的心思、并做出一些举动时,就会出各种状况。沈流彦最狠的一次,直接将他送入看守所,蹲了一个月。
其余时候的小打小闹中,沈流彦往往会让他偶尔小赚一笔,更多时候,只要他路面,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最惨时,还被房东赶出,身份又出问题,只能路宿街头。
两年过去,沈瑞泽某天吃饭的时候抬起头。小饭馆里挂着一台电视机,沈流彦的脸出现在上面,是记者采访,说起江城新规划的一座跨海大桥。
横塘岛?
各样情绪划过,沈瑞泽慢慢将头低下,但沈流彦的声音还是回荡在耳边。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对方的名字,怒气充斥着胸膛。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沈流彦这样不放过他!
真想撕破那张虚伪的脸!
再不情愿,沈瑞泽也将那则新闻听了个七七八八,顺道也听了遍沈氏与耀容即将开始的合作案。
他的神色又一次变换。耀容?容家人……容南驲!
想到这里,沈瑞泽再也无法平静下去。他蓦地站起身,将筷子拍在桌上,走出饭馆,消失在人群之中。
江城。
阳光将空气中的水分捂热,照进房间,为厚重的钢琴镀上一层薄薄金光。
容越翻开琴盖,手指在冰凉的琴键上缓缓滑动,指尖之下的触感凉而细腻。
他稍微用力,按下一个键,眉尖拢了拢,自言自语:“音都不太准了……得让人来调。”
许久没有碰琴,手感生疏许多,好在有定期打扫过,不至于落太多灰。
他阖上眼,脑中浮现出当初沈流彦与他摊牌后,又到自己家中,最后一次弹的画面。
一面回忆,也就一面按出熟悉的音符。
教了沈流彦那么多遍,这也算他弹得最多的曲子之一了。断断续续的弹完一遍,容越低头看琴键,黑白分明,又都带着阳光的色泽。
简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