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艾努力克制着身子的颤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疼,像被谁攥紧了心脏,连正常吐纳呼吸都有些费劲。
腮帮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感让他的神智清明几分,原来是一不小心,咬破了腮内的息肉。
勉强压下口中的腥甜血气,他扯出一抹笑,说,“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大听得懂。”
“我与你才是最亲的人,我同你说得这些,都是不想你沉沦在这种感情的错觉里。”
白鸥又说,“你转过身来——”
林艾僵硬不动,他又微微提高了点音量,唤他的名字,“小艾,你转过身来——”
这次,林艾动了动快僵了的腿,足尖一转,回过身来,月光下,傅司礼将白鸥锁在怀里,额头抵在他的颈侧睡得正熟,眉目舒展着,表情格外安宁满足。
他们夫妻二人天造地设般的一对,即使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也抑制不住萌发出幸福甜蜜的氛围来。
多么的美满。
林艾怔在那里,面容苍白没有血色,嘴角缓缓溢出口腔**的鲜血,在尖细的下巴上拖出一道红痕,失魂落魄的样子形如鬼魅。
白鸥表情不忍的看着他,眼里溢满疼惜,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都怪我……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最亲的人,我本不该这样打碎你的梦……可是,我也希望你能过得更好。”
“小艾,你以后还会拥有更好的生活,好好想清楚吧……”
林艾清晰听见自己心房里传来碎裂的声音,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我明白了,哥哥,你不用担心。”
“我会……”他语气干涩起来,“我会生完孩子立马就走。”
白鸥只是叹息一声,看着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后,林艾向他推脱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他也只是微微颔首。
林艾从他怜悯的眼神里仓皇逃开,此时脚步踩在青石路上,也感受不到坚硬,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好像随时会被平地而起的秋风吹散,连骨头都酥 | 软了下来。
最后,他眼前一花,重重摔在了花圃中,月光无情的照映着他,仿佛是叫他看清楚自己此刻羞 | 耻不堪的狼狈姿态。
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此时借着摔得很痛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落了下来。
……
在看到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白鸥这才从傅司礼怀里站了起来,他的手里握了一个坚硬的物体,触感微微温热,是傅司礼用体温熨烫后的温度。
这是方才他的胳膊强行被傅司礼拉到怀里时,他一直往他手心里塞着的东西,直到他顺从地握住了,傅司礼这才彻底松懈下来,将他锁在了怀中,紧黏着他沉沉睡去。
他原以为是这人喝醉了,哪里捡到的小石头,也像宝贝一样的塞给他。
可当他摊开了掌心,那里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镶钻发卡,是小枫叶的样式,分外别致。
白鸥见过这枚发卡。
下楼梯的时候,林艾正从一楼往上走,擦肩而过时,他感觉到傅司礼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一松。
于是他下意识顺着他微凝的眼神看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人乌黑的头发上别了一个亮闪闪的小玩意儿。
白鸥旳表情逐渐冷了下来,他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起今晚与齐颂的对话。
几番思索下来,不禁对自己原先的判断有了几分不确定。
他本以为是林艾单相思。
可是,
自己上次与傅司礼同 | 床又是什么时候了?
回去路上,在经过喷泉池边时,白鸥默不作声的将那枚碍眼的发卡扔到了池子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他轻瞥了一眼佣人七手八脚搀扶着的傅司礼,那人还是毫无察觉的昏睡着。
他心想,就算现在有一点点兴趣又怎么样。
还是会死在萌芽中的。
一切都不可能再次偏离轨道。
他是,他们自然也是。
……
……
第45章 吃了大亏
……
林艾自从上次的宴会后回来后,闷在家里好几天没再去傅宅。
白鸥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偶尔打电话过来关心他的近况,却一句也没提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
在他眼里,白鸥已经算是非常称职的哥哥了,虽然发现了林艾喜欢自己的爱人,仍只是把他当成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对待,劝他自己要想清楚,想将他引上正路。
林艾觉得心里苦涩涩的,一方面是愧疚、羞耻,一方面是爱而不得。
夜里失眠的时候,他打开手提电脑写了封长长的邮件给他的导师,问候身在远方的他,并向他说明了迟迟未能兑现承诺的原因。
在信的末尾,他吐路道:
——亲爱的Marcus,我深陷于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林艾不知道Marcus是否可以收到这封邮件,那人总是奔波在各个国度城镇中寻找着创作灵感,时常也会给自己寄来漂亮的明信片。
他刚读大一的时候,年仅二十六的Marcus就已经是文学系教授了,他十分赏鉴林艾,亲自指导他写作,帮他联络出版社,就连“兰钩”这样的笔名,也是Marcus取得。
在林艾认识为数不多的人里,Marcus算是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吧,他总能在他困顿的时候,给予他建议与安慰。
林艾很珍惜和他的友情,曾约定毕业后与他一同环游世界,从山川到大海,从南美到北欧,最后再定居瑞士,余生做个自由自在的散漫诗人。
可当他知道家里破产被迫回国以后,这样的梦想被耽搁了下来。
没多久,Marcus就告诉他自己辞职了,要带着他们之间的承诺去环游世界,但他却始终没去过瑞士,只等待着林艾的赴约。
想到这些,林艾心里更是难过,窗外的天色黑压压的,让他觉得透不过来气。
生完孩子拿到钱就走。这个念头逐渐在他脑海里盘旋起来。
没错,生完孩子,去了国外,只要见不到傅司礼,一切也就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傅司礼依然会和白鸥好好过日子,他们也同样会善待自己的孩子。
皆大欢喜。
第二天就是情感疗愈所面诊的日子。
天气已经开始降温了,阴天也逐渐多了起来,林艾穿着米色的厚羊绒卫衣,浅蓝色仔裤,背着双肩包就出门了。
他皮肤白皙,脸蛋小巧,衣服穿得鼓鼓囊囊的分外可爱,坐地铁的时候,挤在一群年轻学生中间,也丝毫不突兀。
只是期间他的手机一直在响,是个陌生号码,林艾摁断了三次,对方还穷追不舍的打过来。
在他正准备将这个号码彻底拉入黑名单的时候,不小心按了自动接听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