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淮安发了一夕的怒火,身子也抖了一夕,身后与胸前的伤复裂开。
至天光人还是没有寻到,曹淮安失魂落魄的来到萧婵被幽禁的屋子,躺在榻上,枕褥上还残留甜丝丝的香气,孟魑苦劝,道:“主公浑身是血,少君见了会害怕的。”
曹淮安没有回应,孟魑自作主张让姚三笙给他换药。
吕舟知道曹淮安不会顾惜自己的身子,所以派了姚三笙随在身旁。
当日姚三笙随孟魑到了营帐才知自己救的男子是凉侯,那位用尽手段攻城夺权,却不戮百姓的凉侯。
曹淮安上身被孟魑脱了个精光,开裂的口子一直不停地化脓出血,姚三笙心不由得揪了一下,衔了箭还从这般高的地方跌下来,命也真够大的。
这些时日看着箭疮愈合又迸裂,她觉得曹淮安是个疯子,也不知他口中的“萧婵”是什么玉雕的美人儿,可以让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姚三笙给曹淮安换好了药,正要离开,忽然从榻底下趁出一只白胜雪的手儿捉住了自己的脚踝,吓得她心胆俱裂,忘形连呼:
“啊啊啊啊啊!”
“有鬼!有鬼!”
“救命,有鬼!孟将军救命,有鬼!”
曹淮安耸身,低头一看,那“鬼”抓着姚三笙的的踝骨借力爬出,衣服擦地起了屑屑索索的声音,他定睛细看,那不是鬼,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袅娜身姿,形似萧婵。
曹淮安下榻,将人儿从底下拖起,扶她到床上坐好,捧着脸蛋辨识了一番,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是那个月眉星眼的可人意儿。曹淮安咧开嘴角,喉咙底下生出一声笑叹,道:“婵儿真的是......傻啊。”
原来她说的脱身方法就是藏到榻底下去。
萧婵心神未定,眼睛朦胧视不清物,但嗅得一缕熟悉的气息,鼻端一酸,泪簌簌地垂落双颊。
沾了泪珠的灰脸蛋儿变得白一道灰一道的,曹淮安不住拍抚香肩,当着孟魑与姚三笙的面,且低头与她做了一个又一个吕儿,哄道:“婵儿吓坏了.......没事了。”
二人见了关目,一个捂眼一个掩面,自觉离开。
待人一走,曹淮安将她抱在膝上坐着。萧婵回抱住曹淮安,脸软贴在他胸膛,和婴儿一样,哇地一声哭出来,道:“我以为我要死了……”
昨日的种种声响,她吓得在榻底下缩在成一团儿,赵方域的反应恰恰说明辎重已被父亲烧毁,要是被他寻到,父亲和曹淮安便真要刀兵相见了,两军相杀一死一伤,她不想见到这种场面。
所以她一定不能被发现啊。
萧婵在心里祈祷,只要挨到父亲进城就平安无事了,她自小喜欢玩扎朦,父亲和兄长都不是她的个儿,赵方域一定也寻不到她的……
药效不断侵蚀意识,她又咬舌又掐掌,耳边明明听到曹淮安的声音了,但她还是没能撑住,一不小心昏过去,犹如一棵三眠柳,昏睡得死沉沉的,一直睡到了次日。
曹淮安指尖轻轻拭去面上的灰尘与粉泪,“婵儿不哭,不怕了。”
萧婵哭着哭着,心定了下来,药效未过,她窝在曹淮安胸口里沉酣于梦里了。
萧婵已寻到,萧瑜与萧安谷皆松了口气,得知她藏身于榻下,他们只是捧腹大笑。
马敬楼也松了口气,急急寻到二人,打了一躬,谄媚的说道:“太好了,萧公之女安然无事!安然无事!”
这作张作致的一躬,真是一躬到地上去了。
马敬楼老腰不迭直起,萧安谷腰间的刀出鞘,寒光一闪,他就成了一具断脰尸,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一边去。
离颈的头颅五官狰狞,似乎在质问萧瑜为何失信,明明当初说好了,只要他投降,萧婵平安无事,便留一条生路。
萧瑜领会,蹲下身看着断脰尸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答应你了,可是我儿未答应啊,再说,杀你人也是我儿。”
萧安谷皮笑肉不笑的收回了剑。
萧瑜与萧安谷流星似地去看了一眼熟睡的萧婵,又流星似地走了,赵方域还未寻到,他们必须寻到他,而后送他上路。
今回绝不会手软。
萧婵一觉睡到玉盘东升,梦里再现曹淮安在城下被人砍的惨样,她陡然睁开眼皮,眼儿滴流流的乱转。
曹淮安坐在榻沿上,俯盼着欺桃赛杏的脸儿,见她转醒,未言先笑了笑,才甜腻腻的说道:“婵儿好聪慧。”
她害冷,在榻下铺着一张薄褥,她又怕自己腹囊饥饿时发出的响声被人发现,所以备着一壶茶水与几块糕饼。她确实藏得溜溜严严的,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曹淮安也想不到,一个有洁疾的人会跑到榻下方去。
萧婵动了动手脚,身上干净清爽,垂眼一看,衣裳都换了一套簇新的,腹内沉吟片刻,她一骨碌撑起身攮了一下曹淮安,眼梢添了一滴泪,却操着恶狠狠的腔儿道:“曹淮安你是有病吗?”
第六十三章于飞愿【H】<【1v1剧情肉】我眠君且归(豆姑梁)|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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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于飞愿【H】
曹淮安愣住了,背脊流出了冷汗。
萧婵吼了一声,眼泪跟声落下,因睡了许久没有饮水,喉咙涩舌头疼,打揢了顷刻才接着道:“为什么活生生挨那几刀?就算是十个虬髯将军,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干嘛要挨那几刀啊……”
萧婵知道的,曹淮安顾念城上的她,才不敢出手。
这一攮,正好碰到了伤口,曹淮安兜头觉得吃痛,眉头肐揪了一下,眸光阴沉,原来是他想多了,赵方域什么都没说。
既然没说,那这一辈子赵方域都不会有开口的机会。
杀人灭口,未为晚也。
他很快又换上一副似乐非乐的神情,执住素手,笑道:“婵儿是在担心我吗?我铜筋铁骨的,虎虎有生气的,挨几刀就和瘙痒似的,不疼的。”
人还在赵方域手上,曹淮安不敢冒险。赵方域无非就是想折磨与报复自己,挨几刀能满足他的心理换取萧婵安然无恙,并不吃亏。
“是我不好,让婵儿蹈不测了。”曹淮安在她脸上亲吻开来,从眼眸亲到鼻端,在四唇相碰之际,萧婵剔起眼儿,在榻上翻了一圈,滚到里头,把被褥掖得实,不留一丝缝隙,警惕的看着心怀不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