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坐到船头，回身朝何沣伸过手来，却不想被他用手铐扣住，另一端锁在了船上，“你干什？”
何沣将船推走，“你先走。”
谢迟紧拽他的衣袖，“一起走。”
“我得拦住他，不然一个都跑不掉。”
“我陪你。”
“不要浪费时间。”他掌住谢迟的后脑勺，隔着面巾用力亲了一，“我一定追来，保护好我子。”
谢迟顿时红了眼，“你知道了。”
声音越来越靠近，何沣用力将她推开，“走了。”
“何——”她不敢叫他的名字，一时情急，脱而，“当家。”
何沣顿住脚，没有回头，与李长盛朝反方向跑去。
……
第94章 中国人
船划远了，林中传来密集枪声，群鸟惊翅。
谢迟扯另一只耳朵上的耳环，掰直了要去开手铐，姜守月拖着重伤的身体按住她，“你干什！他这做就是希望你活着！”
谢迟推开她，“放开。”
“你有想过你的孩子吗？”姜守月摁住她的手，“你去送死倒是舒服了，这个无辜的生命呢？”
谢迟顿住手。
“侥幸逃脱最好，万一有什不幸，至要保住他的血脉。”
船头经不住多人，阿如流着眼泪对国强耳边说了句话，国强听明白后，走过来搂住谢迟的腰，“干妈，你不要走，不要带小弟弟走。”
谢迟忍泪悲，抱了抱国强的头，看向渐远的河岸。
一边是风平浪静，一边是枪林弹雨。
水底的鱼一定不知道，地面的鸟兽有多害怕。
……
李长盛滚到何沣旁边，“哥，顶不住了，没子弹了。”
日本兵从三面包抄，将他围住，何沣拔掉保险销，这是他最后一个手榴弹，他微抬身，看准目标用力抛，“嘣”的一声，炸倒数人。
两人趁乱打过去，击毙靠近的鬼子。
弹药用尽，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靠在一颗横倒的粗壮大树后，李长盛笑着看何沣，“哥，两场大战都活了来，本以为福大命大，没想到咱两最后还是死在一起了。”
何沣看着他傻里傻气的笑，抬手胡乱揉了他的头，“你不会死的。”
“得了吧，这要活来，我”
未待他说完，何沣他一掌将他打晕，往身后倒塌的大树空隙里，用树枝盖住。他起身快速跑向另一个方向，将鬼子往东南方向引去。
眼看一个黑影飞快从侧面窜去，走位毫无规律，日本兵集中火力朝他扫过去。藤田清野一直不顾疼痛地跟着，见他被打中腿部，倒了去，慌忙大喊，“别打死！”
“要活的！”
“要活的！”
……
藤田清野坐在黑暗的牢房里，这里是红公馆的地监狱，专门审讯日谍怀疑却无证据的抗日人士或是机关单位久审不的顽固之辈。
藤田清野没有处理背部的伤，那是他心爱的女人留的。他拿起酒往背后倒去，享受这锥心的痛。
他一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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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狂笑，一会言语。
忽然扔了酒瓶，扼住何沣的脖子，“她去哪里了？嗯？去哪里了？”他一拳砸在何沣脸上，“你什时候就在一起的？你睡了多次？”他笑得肩膀乱颤，“什时候看对眼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觊觎我的女人了？”他背过身去，回想着那时的场景，言语，“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我还跟晚之说了，她叫我让美知管好你。”他忽的又转身，“是不是那时候！后来去她家吃饭，去骑马，一次又一次。是我把她推向你的。”
何沣轻笑一声，什话也没有说。
藤田清野仰着头，双手抓向己的头发，“你居然还让她怀了你的种。你为什要这样对我？我哪里错了？让你这对我？”他蹲在何沣面前，冷静了一会，抓着他的衣服慢慢站起来，“什时候和共./产./党勾结的？年？去年？你应该去做个演员。”他撩起他搭在额前的头发，“多英俊的一张脸，多精湛的演技，耍的我团团转，你比我调.教的任何一个演员都要好。”
他用手指戳向他肩胛上的烙印，使劲地往里抠捻。何沣咬着牙，不吭一声。
藤田清野移手，将血擦在他的脸上，手指缓缓滑去，落在他的刺青上，“你觉得没人会贴近观察，用刺青来掩盖伤疤，就不会被发现了。”藤田清野贴近他的脸，看着这疼的一头汗，轻笑道，“你身上哪来的这多疤？还有弹孔，什时候受的伤？”他用双手感受何沣身上每一条细小的疤痕，“前年八月一直到去年三月，你消失了半年多，干什去了？你不会是去打仗了吧？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藤田清野笑起来，“全输了。”他掏白色方巾擦去何沣脸上的血迹，“你什时候加入共./产./党的？你是布谷鸟吗？”
何沣嗤笑一声。
“你还敢笑。”藤田清野拿起桌上血淋淋的鞭子，冲他甩了过来，“笑啊，笑啊！”
……
谢迟等人并没离开上海，逃走后，藤田清野令严守上海各，甚至是部分野道小路都设有关卡。
他躲在一个人烟稀的小村落。
被打扮成谢迟的女子叫惠子，她是藤田清野的备用计划。她的中国话说的不好，不敢与这些人交流，一直假作不舒服的样子装睡，等到天黑趁他都休息了才偷偷跑到镇上打电话报信。
第二天一早，外面鸡鸣狗叫。
鬼子进村了。他直奔谢迟等人的藏身地，将一群人尽数抓了回去。
谢迟直接被送到藤田清野的家中。
他正在煎牛排，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迎来，腰上还系着围裙，看到她的瞬间，眼神顿时变得格外温柔，“晚之，你回来了。时间刚刚好，快坐。”
谢迟没有动弹。
藤田清野走过来，将她按坐在桌边。谢迟随手拿上餐刀朝他插过去，藤田清野握住她的手，偏身躲开，“你的朋友还在我这。”他看着谢迟愤怒又无奈的眼神，继续微笑扶她坐，“我先吃饭，稍等我一会。”
他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端两个餐盘来，上面摆着猩红的牛排，“从前喜欢熟一点的，天我试试带血的。”他弯腰，手指从谢迟的耳落到，握住她的
脸，将她的上身别扭地摆正，“放心，不是人肉。”
藤田清野为她倒上红酒，接着优雅地坐到她的对面，拿起刀叉，“吃啊。”他拍了己的脑门，“对不起，忘了你还戴着手铐，那我来帮你吧。”他坐到谢迟旁边，缓慢地为她切肉。
“你把他弄哪去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提这些。”藤田清野将肉杵到她嘴边，“吃吧。”
谢迟不张。
藤田清野手悬了近一分钟。
“他呢？”
藤田清野依旧从容地看着她，忽然从叉尖拔肉，捏住她的嘴硬生生往里了进去。谢迟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藤田清野皱着眉笑了起来，任手指被她咬血。
谢迟松开牙，吐肉和血，“你疯了。”
藤田清野看着己的手指，放进嘴里舔舐，将血与她的唾液裹掉，默默在她旁边坐了一会，“是啊，我是疯了，是被你逼疯的，你一个个都逼我。”他抬起眼笑着看她，握住她的双肩，眼里布满了血丝，“为什？你为什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
谢迟不想回应这个问题。
一秒，藤田清野又变了个人似的，慌乱地拿起餐布去擦她的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有没有伤到你？”
谢迟抵开他，“别碰我。”
藤田清野愣愣地看着她，“别碰你，为什不碰你？”他猛地挥开面前的餐具，叮呤咣啷掉了一地，“他就碰你？”
他捂住她的脸，手指上的血在她冷白的皮肤上乱揉一片，“你想见他吗？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他在大牢里。”藤田清野诡异地笑起来，“我的指甲里还搀着他的皮肉，你要不要看看？”
谢迟抬腿踹开他，藤田清野本就重伤未愈，跌坐在地上，手撑着地，盯着她的腹部，忽然拿起手边的刀朝她插了过来。
谢迟立马护住腹部。
藤田清野及时停住，他盯着她交叠的双手，抬眼绝望地看着她的脸，“你什时候保护我一次？”
“清野，我没有想过要杀你。”
藤田清野瞬间就流眼泪来，紧搂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昨天你明明以开枪打死我，你没有开枪，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对吧？”
“没有。”
藤田清野埋在她的脖间，“没关系，我以慢慢培养感情。”他松开她，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血渍，跌跌撞撞奔向厨房。
谢迟脚上套着锁，她知道己逃不掉，也不想逃，她的爱人、亲人、朋友，全都在他手里。她走到厨房门看着他，“别忙活了，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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