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是各路间谍活动频繁的时段。日本人的几辆电讯车也不停地绕着城市跑。
何沣带着密码本和发报机到一个宅居密集的弄堂。通常发报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否则便有极大被侦查到的风险,他特意发了一大段冗长的内容,等电讯车定位到他的位置。
很快,外面传来车轮声。
他将电台藏起来,烧掉密码本,便从后窗跳离。
按他上楼的速度,烧掉一个角便会被发现并熄灭。而这本书的流传程度足以让他轻松辨认。
电讯车不会独跑,往往后面会跟着一两车人,以保随时抓获发报员。
何沣刚跳楼,便被发现,一行人叫嚷着追上来。
他已用布裹住头面,只露两只眼睛,身上穿着厚重的长袄,掩住了真实身型,即便很熟悉的人也未必认得他来。
拖拉的衣服并没有阻碍他的灵活性,为防枪声泄露位置,他虽身携枪支弹药,却一直使用事先做好的短箭。得亏年时玩的勤,准头好,几乎没有空箭。根根落在敌人身上,将其无声击倒。
一个小矮个躲在墙后,他叫刘茂业,刚加入行动处不久,胆子小,看着前头倒的队友,没敢上前,猫着身偷看一眼,就见那黑影脚上带钩子似的,两窜上墙翻了过去。
何沣跑了。
王队长气急败坏,踹着车撒气,“这多人一个人都抓不到,养你都是吃白饭的?”
“队长,那人会飞檐走壁。”
王队长一脚将刘茂业踹翻,“是不是还会飞天遁地!”
“八成是。”
王队长扬起拳头要砸他,刘茂业捂住脑袋往后躲。
“继续找!给我挨家挨搜!”
……
事情朝何沣所计划的方向发展。发的电文配合遗留的密码本被破译后,特工总部行动处的人伪装起来守在咖啡厅周围守株待兔。
王队长站在窗抽烟,瞅着路上的行人,往腕表看一眼,快到时间了。
一个戴红围巾的男人现在门,鬼鬼祟祟地进了咖啡厅,坐到窗边第二排面朝门的位置。
狙击手瞄准,“目标现。”
“等一。”王队长吐个烟圈,“急什,大鱼还没来呢。”
红围巾男人点了杯咖啡,悠闲地坐着,过了十分钟左右,他见人还没来,又点了份甜点。不久,女服务生端着小蛋糕过来,轻轻对他说了句话:“计划有变,行动取消。”
红围巾点头,蛋糕也没吃,便起身离开。
王队长赶紧让人拦住他。
红围巾刚咖啡厅,被几把枪指着,吓得顿时举起手。
王队长笑着走过去,“我就说嘛,鼎鼎大名的天冬怎会是个女人。”
红围巾没听明白,“长官,您这是做什?我是良民啊。”
“良民?”王队长搂住他的肩,“行吧良民,您这是干什来了?”
红围巾心虚地低脸去,“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
手将刚才与她通风报信的服务生叫来。
“你刚才窃窃私语的,我都看到了。”
女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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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吓得哆嗦,“长官,我就是传话的,一个男人打电话进来,让跟戴着红围巾的客人说计划有变行动取消,我什都不知道。”
王队长瞄向红围巾,“走吧天冬,咱处里慢慢聊。”
红围巾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处里是什地方,七十六号是个鬩窟,光听这个名字,他的腿就已经软了,“长官,我也什都不知道。”
“那我就来告诉你,你叫天冬,来见你的上级布谷鸟。”王队长用力一扯男人的红围巾,“接头地点,接头时间,红围巾,一个不落,还跟我装傻?说!布谷鸟呢!”
红围巾不明所以,“什天冬,什布谷鸟?我听不明白啊。”
“等到了处里,你就什都明白了。”他朝周围的人说道,“收队。”
红围巾直接给他跪来,眼见情况不对,老实交代,“长官,我真的就是来做生意的,我就是个开./院的,早有人联系我,说有几个从安徽卖过来的姑娘,约我在这个咖啡厅见面。”他提起脖子上红围巾,“是他让我带个红围巾好认人的!”
王队长嗤笑一声,弯腰朝他脸上喷烟,“编,使劲编,我回处里慢慢编。”
“长官,冤枉啊。”红围巾被扣上手铐,按压往车上去,又赖又退,不停地回头求饶,“我真的是良民,您不信去查我的店,华德路三十二号,专门为皇.军服务!山田队长!山田队长还有高木队长都是我朋友,长官!您不这抓了我去!长官,长官……”
……
张冶招供后,仍被关在特工总部的监狱里,虽说帮忙抓了人缴了电台,算是立了大功,还是没有恢复由。
王队长急于立功,将此次逮捕形容的绘声绘色,时间地点,人证物证全对得上。张冶被叫来对峙,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会被当成天冬抓过来。
与张冶一被抓来的两个人,一个被折磨至死也没有开,一个奄奄一息,已经快没人样了。他这两夜几乎没合眼,愧疚,悔恨,夜夜噩梦,几度想要一刀子了解己。
王队长见他不说话,吼了一声:“问你话呢,到底是不是他?”
红围巾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兄弟,你得实话实说,我从来没见过你,我要是共./产./党,我断子绝孙,我……我死无全尸。”
张冶看着他这幅嘴脸,忽然答道:“是他。”
红围巾懵了,“我不是!这冤死我了!我不是!”
王队长有意思地看着张冶,“那你为什指认你老板?”
张冶脑子飞快转着,他到现在还在分辨天冬的真假,还抓错了人,肯定是没证据,结不了案,眼或许挽回犯的错事。他回想起很久之前小组成员开会时的对词,如果一方被抓,没受得住刑,被供者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坚决不承认,他演练过多种场景,每个人都有几套说辞。张冶急促地说了来,“天冬行事隐秘,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踪迹,是那种情况不招供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母亲。那个姓谢的月月克扣我工资,每天不停地让我干活!还整天和鬼子厮混在一起,趾高气扬的,瞧不起谁呢!不就是个狗汉奸,我死也要拉着她垫背!”
王队长一拳砸在他脸上,“你小子胆挺肥啊,说话不
看场地。”
张冶擦去嘴角的血,他盯向红围巾,“天冬,进了这里,你就招了吧,告诉他,布谷鸟的落。”
红围巾愣了一,就要去踹他,“你他妈的冤枉我!”
……
何沣此刻正在剑道馆。
这多年一直不漏锋芒,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个手不提刀枪的废柴。他坐在边上喝茶,看着藤田清野与人比试。
不得不说,这小鬼子有两子。
藤田清野比试把,赢了把,觉得无趣,拿着木刀到何沣面前,“来跟我试试。”
何沣在地侧躺着,抿了茶,“我不会。”
“我教你。”
“我身体僵,使不来这玩意。”
藤田清野将木刀交给候在边上的人,在何沣面前的案对面跪坐,倒了杯茶喝,“你应该来参军,看你的气质就像个军人。”
“我像军人?”何沣谑笑声,“头一回听人这说。”
“也许是他没看透你。”
何沣略微警惕,他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你觉得她像共./党吗?”
“像啊。”何沣坐起身来,“尤其那临危不惧的淡定劲。”
藤田清野付诸一笑,为他添了杯茶。
剑道馆的人来报,“藤田先生,特工总部的李处长求见。”
“让他进来。”
李处长高兴地过来,朝他点头作礼,“藤田先生,小池先生。”
藤田清野没有看他,“过来坐。”
李处长有些迟疑。
藤田清野回眸看向他,“坐。”
“是。”
李处长学日本人跪坐,藤田清野为他倒上一杯茶,李处长受宠若惊,“多谢藤田先生。”
何沣散漫地看着他,淡笑一番,明知故问道:“李处长这高兴,是有什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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