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涉及《白夜行》剧透,准备看那本书的妹子一定要跳过一些段落,否则严重影响白夜行的乐趣!)
半夜十一点,乐央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后背莫名发麻。许是睡觉的姿势让她想到了植物人,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了。
她和芳姨相处了二十几年,有些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她抓起手机打给孟西楼,开门见山地说:“我问你,如果你是那个植物人,你会怎么想?”
电话那头似乎并不诧异,她甚至听见孟西楼好像笑了下,说:“我大概会恨死芳姨的。”
“为什么?你不感动吗?”
“感动么?我觉得,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二十年,有谁问过他的意愿呢?别人我不了解,但我自己是宁愿死掉解脱的。”
“可是,可是……”乐央想说可是芳姨爱他啊,怎么舍得他死掉。但转念又觉得,如果那份爱是健康的,芳姨不会是这样的性格,说不定芳姨早就……心理扭曲了。
她突然头皮发麻,甚至怀疑芳姨根本没有失踪,或许她又在泰国那边发现了什么巫术可以使植物人苏醒,所以躲起来搞小动作。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消失呢?难道是要对熟悉的人下手?
乐央这一想,觉得房间里到处透着古怪,那个窗帘后面是不是有东西?衣柜里是不是藏着人?床底下……
“孟西楼!”她立刻把灯打开:“你上来给我守夜!现在,马上!”
两分钟后孟西楼出现在她家门口,头发半干,穿着深色的居家服,衬得皮肤愈发苍白,清俊极了。
乐央鲜少见他这样随意的打扮,有点愣怔,转身掩饰道:“进来吧。”
“是。”他有些局促,听话地跟在她身后,走到卧室门前便不敢再走了。
“进来啊,”乐央指指窗前的软榻:“你去那儿坐,等我睡着以后再去客房睡,旁边的落地灯要一直开着不许关,记住没有?”
“好的。”
她房间很香,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和保养品,非常乱,椅子上搭着浴袍和束发带,而大床正对着的墙壁上有一幅电影《飘》的海报,斯嘉丽与深爱她的瑞德紧紧贴在一起。
乐央爬上床,调好闹钟,将手机搁在枕边。床头柜上摆着香烟丶打火机和烟灰缸,成堆的书籍摞在一旁。
“无聊的话这里有书,”她说:“可以随便看。”
孟西楼扫了眼,发现几乎全是悬疑,难怪她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揣测。蹲下身,他抽了其中一本出来。
乐央撇过去:“眼光不错啊,那是我最喜欢的推理之一。不过你小小年纪看这么沉重的东西不好吧?”
他坐到软榻上,将书至于扶手,就着温暖的光线轻声翻阅,“早一点熟悉人性不一定是件坏事。”
哟嗬,装深沉?
乐央侧躺着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专注的样子不由得起了坏心眼,决定剧透给他听。m4xs.
“你知道开头那男的是谁杀的么?是他的儿子桐原亮司,也就是男主角。”
“……”
乐央支起身:“知道一个小学生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吗?我当初看的时候曾经一度非常讨厌男女主角,觉得他们自私又阴暗,为了金钱名誉地位不惜伤害身边的朋友和亲人。但看到一半时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们一直没有任何交集——整整二十年过去,仿佛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但事实上他们一直在一起。”
“亮司一直隐藏在雪穗身边保护她,为她坏事做尽,高中时当皮条客,出事以后甚至不惜和尸体做爱来混淆警方对DNA的判断,导致自己从此再也无法在女人体内射精。”
乐央一本正经的说着,因为讨论剧情的兴奋根本没在意这些过于裸露的言辞。
孟西楼静静听她讲,似乎压根儿不介意被剧透。
“而雪穗,就是女主角,更加冷血,她对自己的母亲见死不救,却又在葬礼上嚎啕大哭表演给即将收养她的养母看。上中学后为了缓和一个女生对她的敌意,便让亮司去拍她的裸照,然后自己做好人细心安抚那个女生,还和她成了好朋友。大学时她又故技重施,拆散了自己最好朋友的恋情。后来为了消除继女对自己的排斥,她让亮司去强暴了那个女孩……”
“……整部书快结束时才解开亮司杀害父亲的动机,因为他爸爸是个娈童癖,而雪穗的妈妈强迫她卖身,亮司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就把父亲给杀了,从此以后在雪穗身边恕罪。但他们彼此相爱。最后亮司被警察追捕,为了避免雪穗被暴露,想也没想直接跳楼死了。当时雪穗就在旁边,警察问她这个人是谁,她说不知道,然后转头走掉……”
孟西楼听完,说:“其实这本书我很早以前看过了。”
乐央奸计落空,但兴致却愈发高,忙问他:“如果你是亮司你会怎么做?”
“乐小姐……您似乎很喜欢把现实代入当中。”
“哎呀别废话,快说快说啊。”她从小到大过得那么乏味,唯一的乐趣就是这个了。
孟西楼肯定地回答:“我会跟他做一样的选择,走一样的路。”
乐央愣了下,一样的选择……难道不惜去杀人丶奸尸丶甚至最后赔上性命?
“你呢?”他问。
“我?”她
子意澄心吧
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对:“我堂堂崇林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你让我把自己代入这么变态的故事里?孟西楼你胆子变大了嘛。”又说:“现实中这种感情我是没法接受的,毕竟太绝望了。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牵着手在太阳下散步,可惜都做不到。”
聊到这里话题有点沉重,乐央也困了,拉起被子翻了个身,“晚安。”
孟西楼的手缓缓摩擦书皮,“晚安,乐小姐。”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逐渐绵长,隆起的被窝在昏暗里就像一只小小羊羔。
他走出卧室带上房门,来到客厅阳台,拿出手机,回拨了一个未接来电。
“喂,六哥。”对方嗓音沉稳:“人现在动吗?”
“留着,”他轻飘飘地说:“先晾她几天,等到意志濒临崩溃的时候才好玩儿啊。”
“……是。还有,那个,多宝小姐明天到。”
他嗯了声:“知道了。”又说:“人看着,别让她自个儿死掉了。”
“明白。”
挂了电话,靠在栏杆上吹了会儿凉风,忽然听见乐央在叫他:“孟西楼!”
他忙走进去,见她似醒非醒的:“你去哪儿了?怎么那么不听话?”
“抱歉,我以为您睡着了。”
“我口渴,去给我倒杯温水。”
“好的。”
他端着水杯进来递给她,乐央喝了两口,忽然说:“我刚才梦到芳姨了,她在叫救命,样子好吓人。”
孟西楼沉默片刻:“原来做噩梦了。”
“嗯……”乐央皱眉:“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托梦什么的……不过她干嘛不托给我妈呢?”
孟西楼目光转向角落的灯:“可能是日有所思才会梦见吧,别想太多。派出所不是已经立案了么,相信很快会有线索的。”
她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
转眼又过去几天,芳姨仍旧没有半点消息。徐梦甄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再浪费时间痛骂警方无能,而是打起精神专注于公事,整个人变得更加严厉且不近人情。
乐央感到压力重重,搬出去后徐梦甄似乎对她愈发的疏远了。
这天清晨上班,刚从车上下来,旁边走近一人叫住她:“乐小姐,好久不见。”
居然是李建国。
乐央看他这副邋遢的样子只觉得恶心极了,没打算搭理,可对方似乎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
“你想干什么?”
这时孟西楼见情况不对,忙下车上前。
“没怎么,大家同事一场,想跟你借点钱用。”李建国说着伸手拉她的胳膊,被她一脚给踹开,他面露凶相,突然亮出水果刀朝她划下去。
乐央的手腕被人握住,身子猛地往后退,她看见孟西楼挡在了她面前,就像上次被徐梦甄打耳光时一模一样。
锋利的刀尖在他胸膛撕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了出来,李建国发疯一般,那样子扭曲得丧心病狂。
第二刀捅过来时乐央用尖细的鞋跟猛踹他的膝关节,然后抬腿一个侧踢击中他的头部将他踹倒,此时保安们也已经冲上前将他制伏。
“孟西楼!”
“乐小姐,我没事。”他弯腰捂住胸口。
李建国趴在地上嚎叫咒骂,乐央面无表情地将孟西楼扶上车,然后朝医院飞驰而去。
“真是快被你气疯了,”她紧握着方向盘:“你不知道我每个周末都会去健身房练拳吗?那种小杂碎怎么可能伤得了我?你看见有刀子还往上凑,脑子里装的是草吗?!”
孟西楼脸色惨白:“对不起……”
“你还敢跟我说对不起?”
天呐真是没救了。
到医院后缝了二十几针,因为伤口有点深,怕感染,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莉莉打来电话,说警察已经把李建国带走了。乐央满脸阴霾:“联系律师,我要让他坐穿牢底。”
“……好的。”
孟西楼被推进病房,身上早已换上了病号服。他见乐央走进来,便哑着嗓子说:“乐小姐,这几天不能给您开车了。”
“嗯。”
他难堪地动了动唇:“可不可以,不要换司机……”
乐央胸膛微微起伏,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弯下腰,凝视他。
“孟西楼,我忍你很久了。”
“乐小姐……”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喜欢我。”
孟西楼白着脸点头。
“那你还喜欢我么?”
“我,不敢……”他说。
乐央见他有些发抖,便伸手轻轻掐住了他的下颚:“我问你,喜不喜欢。”
孟西楼在她的目光里仿佛要融化一般,喉结滚动,卑微地启声:“喜欢……”
“很好。”乐央松开他:“等你出院以后我再找你算账。”
又说:“如果你再敢把自己弄成这副血淋淋的样子我就马上炒你鱿鱼,听到没有?”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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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发出来,没写开头的敬告,结果有妹子正准备看《白夜行》,被剧透得不要不要的。。我错啦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