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地铁,在进站前把纸杯丢进垃圾桶,上车后找了个被人蹭得发黑的座位。
李谦蓝还在电话里装逼:“行,这事儿有谱。”
他那边也刚下课,要步行回大学城里他和乔馨心的出租屋去,嘴里嗑着糖,嚼得乱七八糟地说:“两天内给你混下来,肉偿吗?”
“……”
明知道是无心的玩笑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暗示意味,也不该往龌龊的方向去想,偏偏确有隐情的我还是被噎得翻了个白眼,“两张入场券。”
“妥妥的!”
我把书包摊平在膝盖上,夹在一群表情木然的路人里摇头晃脑,捏紧一支笔往本子上记单词。
“真是不敢相信啊,我哥们儿要出名了……话说你这音乐节都上了能不能出名啊……会有粉丝么?我看你还是给我签个名……”
“你可醒醒吧。”
我又跟他闲扯一番才挂断电话,看看表,现在回去可以花三个小时把歌词修改完毕——如果顺利的话。我盘算着,老师留的作业一个字都还没动,小组活动的发言稿也没写,不晓得能不能赶到明天早上交,十二月还有大学四级……
我用笔记本盖住脸,遮挡起车厢上方刺目的白色灯光,深吸一口带着笔墨味的空气。
不想了。
回到“第二个家”,我换下棉衣,洗干净手和脸,去给老王和无双喂食、打扫猫砂,饮水不用更换,宫隽夜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给它们准备好新鲜的,而他现在还没回来。我喝完一杯烧好的热水,等身子暖和起来,就去了楼上的录音棚。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我花了半个小时把初稿定下来,眼皮就开始有了自动粘合的倾向,可能是身体暖和过头了,一旦不活动就睡意凶猛。我只好站起来在房间里乱走,先灌咖啡,再是撑住脑袋,实在抵挡不住了,便给自己定了个九点的闹钟,决然滚倒在屋里录音室外的小沙发上,睡了过去。
我入睡得极快,整个人意识断层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在我的精神上仍然保持睡眠、身体却有些许苏醒的迹象时,恰好能对周围事物有一定的察觉,听见门被徐徐推开的声音。
不是莽莽撞撞开得很大,而是一条缝,那声音又细又轻,配合着我熟悉的脚步声——是他回来了。
大概是在一起时间长了,连他走路的节奏都烂熟于心。我知道他回家了。
平时我在录音棚录demo,一点儿杂音都不能有,他就自觉待在门外逗猫,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敲门,溜着门缝塞一张字条进来告诉我,常让我联想到小孩子给人递情书的那种塞法儿,有种不宣于口的体贴。估计这回是听见屋里一直没动静,才干脆推门进来。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能听见,可还是不想睁眼,维持着一只脚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躺姿没动,又怕压抑不住的呼吸暴露了我的邪恶。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我期待他能对我做点儿什么。
他似乎在我身边站了半晌,身上的冷香干扰了我的感官,我全凭感觉判断不了他的具体方位,脸颊上吹来一点点属于他气息的时候才断定他俯下了身,手指从我的两眉之间滑下鼻梁,落在微翘的唇峰上,指尖有即将散尽的烟草味。
我一度迷恋他的抚摸,好像缺乏安全感的人会通过与人的接触来认同自身,一遍又一遍。可我喜不喜欢他和有没有安全感好像并无关系,没人规定某种情感必须依赖阴影存在。
我是完整的,但也渴望他。
他靠过来,用鼻尖拨开我耳边的碎发,耳洞里盈满了微弱的“沙沙”声,继而钻入他温热的鼻息。
“还不打算睁眼吗?”他将声音碾磨成轻柔的粉末,“那我可要继续了。”
我及时制止住他伸进我上衣下摆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喂。”
他笑得流里流气。
“遗憾啊。”
“……我要写作业。”
“好,好,到此为止。”
收起奸猾的笑,他在我背后坐下,拢着我的脖颈把我重新按回去,脑袋枕在他腿上。他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撑着额角,眼睛垂下一个慵懒的角度:“看我干什么。”
“觉得,”我闭了闭眼,手懒散地放在腹部,“有时候你很……温柔。”
“是吗。”
因为我的目光始终投入在他身上,这样就容易发觉一些微不可查的变化,俩人离得又近,我看他一直没说话,换了个视角细细一瞧,他不太自然的用手揉了揉眉心。
他好像是,脸红了。
“……”
我攀着他的肩膀往上爬,没待说出什么调侃的话来,就被他一把捞到怀里。
“夸我。”
我不禁失笑。
“你全世界第一可爱。”荷尔蒙支配大脑,我说起这话已然全不害臊,“我最喜欢你。”
“够了。”
他五指穿过我的指缝扣住,质地坚硬的戒指会硌疼我,但我从没想过松手。
如果每次睁开眼就能看见他,我一辈子不做梦都没关系。
想到这儿我默默坐起来,扑到他嘴角啄了一口。
“干活儿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会施什么魔法,可是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充满力量,想变得更出色,更漂亮地活在他眼里。
现在是九点十分,写完作业要是还有时间就做个听力,刷两套题,明天晚上得去找费娜碰个头。
我的对手小姐。
第 105 章
李谦蓝的效率比我们俩预计的还要高,隔天中午下课的时候就把一首曲子发给了我。
“来,试试。”
放学的人群中,我刚听了十秒钟就把耳机摘了,靠路边一站,把跟他的视频窗口切出来,正式向他宣布,“你很快就会失去我了。”
“不,你听我解释……”他边咳边笑,盘腿坐在摄像头前抽烟,衬衫袖口卷得很高,眼眶下面有一圈不明显的阴影,被他揉了揉,手在玻璃烟灰缸边一磕,颇为较真儿地跟我理论,“你就不觉得这个更好听吗?比起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你可能没意识到咱俩在这方面出发点是不一样的,”他说,“咱俩同时写一首歌,你会从哪部分开始写起?你会先填词吧,这是你擅长的,再以词为基础找拍子……姑且这么说,咱们俩都是业余的,乐理乐器都是一知半解……但换了我,我会先编曲,再依据曲子的音乐情绪去填词。”
“我做这首歌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首歌可以改,我用了一晚上就把它做出来了,你也一样啊,不要先入为主,先别想着‘我要唱这种歌’,而是‘这种歌我也能唱’。”
凭心来说,他是对的。
我想起当初求他编曲的时候提的那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