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太熟悉彼此,不用点明,不用铺陈。
计嫣也看出来,闻恪没什么耐心。
想想也是,如果她做好展开新感情的打算,也不会对前任有耐心,甚至觉得烦。
“没什么,”计嫣抿下嘴,很敷衍客套,“开车注意安全。”
而后头也没回离开。
闻恪站在她身后没动,在凌冽的寒风中,慢慢抽着烟,直到那抹厚重棉袄的背影消失在停车场的门口。
他才动了动身,坐到车里。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闻恪吹会暖风,感到胸口还是凉的,透心凉那种。
总之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心情郁结,工作负荷过大,第二天就感冒了。
起初他没当回事,寒流病毒来势汹汹,到了下午,开始发烧,再等加班出公司的时候,已经变成高烧。
助理看他精神不佳,一动不动窝在后座,转头说:“要不我给太太打个电话?”
“不用,”闻恪捏着鼻梁骨说,“一会你买点药送上来。”
助理没再多嘴。
隔天他睡过头,其实不是他睡过头,而是头晕浑身无力,根本起不来。
助理打了三遍电话来催,他第三遍才接起来,说今天不去了,所有会意能推后推后,推不掉的找副总代为主持。
这事没过多久,王总就知道了,给赵佳艺打电话,问她在干吗?
赵佳艺说刚开完嗓子,准备练琴。
“佳艺,阿恪病了,你想去探病吗?”王总不好勉强外甥女,婉转问,“当然舅舅还是以你为主,你有事不想去,就不去。”
赵佳艺想了想,说:“舅舅,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出发。”
王总连说两声好,报了个地址。
赵佳艺自己开车出门,按照导航指定路线,找到闻恪所住的小区。
在一楼按了半天可视门铃,对方才把门禁打开。
赵佳艺站在玄关,拎着一袋子药,关心道:“你没事吧?我忘了打电话问你哪里不舒服,就把药店里家中常备药都买了遍。”
闻恪是说她怎么拿那么多药,他穿着家居服,说话鼻音极重:“你放着吧。”
赵佳艺却没有走的意思,边换鞋边说:“恪哥,你吃了吗?要不熬点粥给你留到晚上吃。”
她说着,利落脱下外套,挽起头发,进了厨房,熟练的拿起奶锅,找出米缸,洗米淘米熬煮。
厨房很新,很干净,赵佳艺用得很小心翼翼。
闻恪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觉得她和圈子里认识的女孩不一样。
没什么娇贵气,但该有的教养都有。
这点和计嫣有点像。
唯一区别就是,计嫣没背景,娘家人也没几个好东西。
人有病痛就容易变得脆弱。
闻恪看着赵佳艺的背影,就想到计嫣,他回到客厅,看了几次手机,犹豫要不要给计嫣发微信。
“粥,小火炖着就行。”赵佳艺从厨房出来,解开围裙折好放一边,转头,发现闻恪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在发呆,想说的话又咽下去。
闻恪头疼,确实反应慢半拍,他哦了声,表示感谢:“今天麻烦你了,改天出来吃个饭。”
赵佳艺有点高兴,但面上还得保持矜持,说:“等你病好吧。”
闻恪又说:“你今天怎么来的?我要司机过来送你回去。”
“我自己开车,”赵佳艺要他躺在沙发上休息,“不用叫谁,我等粥熬好就走。”
闻恪点下头,摸烟盒,抽出根烟,刚想点上,赵佳艺开了口:“我听你声音怪难受的,嗓子也哑了,还是少抽点。”
“我就是习惯。”他轻笑下,烟含在嘴里,倒没点。
赵佳艺嗯一声,就没话了。
她不是个擅长炒气氛的人,闻恪病着,没心情也没力气多说话。
大概他怕传染给她,两人相隔坐得挺远,一个靠近饭厅,一个靠近阳台,中间隔着几十平的大客厅。
然后一人拿着自己手机,干各自的事情。
闻恪在家休病假,助理只能用微信跟他沟通工作上的问题。
聊了会,闻有峰的电话打进来。
闻恪立刻接起来,声音低沉喊声“爸”。
赵佳艺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带着某种盼望。
闻恪讲电话没注意到她:“嗯,还好。”
“不,不去老宅了,我一个人在家挺好,清静。”
“计嫣?计嫣她没来,我也没告诉她。”
赵佳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黯了黯,她也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以女人的第六感,感觉闻恪对他的前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闻恪还在说,可视门铃响了,他给赵佳艺做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坐下,就穿着拖鞋走到玄关处,打开视频监控,不由愣了愣。
说曹操曹操到。
闻有峰还在电话里问:“是计嫣到了吗?我就说,小嫣知道不会不管你。”
闻恪敷衍几句,行动先于大脑打开门禁,转头才想起,应该让赵佳艺先走。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小区错层花园洋房,总共6层,每两层一户。
电梯从地下停车场算起,也就停4层楼。
闻恪刚收把赵佳艺送来药藏到杂物柜里,密码锁被打开,计嫣拉开门的瞬间就看见了他。
“叔叔说你感冒挺严重的,我给你带了点药。”计嫣说着,习惯性在鞋柜里翻找拖鞋。
“算了,不用换了。”闻恪想到屋里的赵佳艺,欲盖弥彰说,“我没事。”
“是么?听你的声音,不像没事。”计嫣没找到鞋也没在意,找到一次性鞋套套上,往屋里走,路过厨房闻到粥的清香,还奇怪,转头问,“老宅阿姨来了?”
“不是……”
他话音未落,赵佳艺从客厅走出来,站在过厅中间,很礼貌的说:“恪哥,你来客人,我就走了。”
计嫣也没想到屋里有人,微微一愣,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视线定格在那双淡粉软底鞋上,随即离开。
闻恪才想起,赵佳艺脚上那双鞋是计嫣的。
可计嫣什么也没说,把手上的药放在柜子上,转身走到玄关处,脱了鞋套,捏在手上说:“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网约车还在小区外等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拉开大门,头也不走了。
闻恪反应过来,跟出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到一楼。
他想着走楼梯追,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尖叫,以及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