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
没听到拒绝,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惊喜,舀了一勺粥吹了吹。
“盛南时。”
他吹粥的动作一僵,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林知返不肯看他的脸,目光逗留在他的手上,“你走吧。”
“……”他慌了阵脚,“我……”
“我们,分手了。”她陈述的口气。
不是“分手吧”,是“分手了”,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他的脸色苍白得宛如手里那碗白粥,把粥放下急忙道:“对不起,请你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不好?”
她收回目光,低着头。
他的语速很快,生怕讲不完似的,“好不好?不结婚就不结婚好了,我再也不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了,原谅我这一次吧?你不承认我我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
林知返打断他,“算了吧。”
算了吧。
又是这三个字。
他抱着绝望中的希望,还想争取一下,“对不起,我做什么你才能不生我的气?我是真的昏了头了,我神经病,我疯,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林知返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走吧,路上小心些。”
“……”他没了话。
很久很久。
他扯了个笑,叮嘱道:“那你要乖乖把粥喝了。医生会一直在外面,你好了她再走,好不好?不用管上班的事,那边我来安排,你休息几天先把身体养好。”
林知返也朝他笑了笑,“好的。”
“那……我先走了……”他依依不舍,在等从天而降的挽留。
她颔首道:“再见。”
“……再见。”
他慢吞吞挪到门口,深深一眼想将她印入脑海,沉默着关上了门。
“咔哒——”
一切又归于平静。
……
到了晚上林知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病去如抽丝,她依旧懒洋洋得提不上劲。
约了顾瑶打算去寺庙里转转去晦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转了几转,移到置顶聊天上。
还没有更换,他的昵称依旧是“迷途”,头像依旧是她的背影。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取消了置顶聊天。
弹出窗口,【确定加入黑名单?】
上面是确定,下面是取消。
她点了【确定】。
……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觉得世界空荡了不少。
这里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衣柜里有他的西装,洗面台上放着男性须后水,两把牙刷,梳妆台上有两瓶他常用的男士香水,很适合他的清冽后调,和他的体温融合十分好闻。
架子上有一蓝一粉两条浴巾,嗯,不过她是蓝色的那条。
那个人少女心,意外地喜欢粉红色,偷偷在家里用可爱的小东西。
比如玄关处那双粉红色的小猪拖鞋是他的,他人高脚也大,这双拖鞋最大只到比他小一码的数,但他非要这双。
这个黑色马克杯是他的,这套刚刚网购来给他的睡衣还未拆封,他挑的新床单刚刚洗好还没用上。
林知返伸手拿起梳妆台上他的香水往空气中喷了喷。
是冰冷的香水味,和在他身上闻到的感觉不一样。
她坐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了一会儿,开始护肤流程。
她魂不守舍地进行千篇一律的动作,拧开眼霜盖子。
林知返:“……?”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贵妇牌眼霜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
“我已经没有事了,您先回去吧。”林知返说。
女医生在准备给她测最后一次体温,器具撞击的响声里夹杂着她的声音,“先生交待睡前再给您测一次……”
她不好让雇佣关系的人难做,伸手接过了那根体温计夹到腋下。
“谢谢。”女医生松一口气,笑笑,“世界上要是所有病人都这么配合该多好。”
不说点什么的话,这样的气氛冷却下去似乎会非常尴尬。
林知返点头道:“您是个好医生,大家都会愿意听话的。”
她似乎习惯了说这样的场面话,总是阿谀奉承。
36度8,体温已经正常了。
医生接过温度计,感谢道:“谢谢,您真是个温柔的人。”
医生回去之后,整个家里又变得冷冷清清。
温柔……吗?
第一二一章:温柔(2500珠加更)
温柔。
总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所以她更努力做个温柔的人,承受压力,也感受赠予。
小时候会因为她的温柔懂事,她和妈妈就少挨酒鬼生父的打,邻里老少护着她和妈妈的时候就越多。
妈妈改嫁之后,会因为她的温柔隐忍,继父猥亵她不成,也没有撕破脸皮。
搬出去,去餐厅里兼职,因为脾气好总会多得一些工餐里的肉,有大方的客人偶尔给个小费。
读书时候,老师总要第一个帮她申报奖学金,夸她勤劳懂事。从艺以来,同学多是乖张,却都赞她一句好。
工作了,得上司青睐,同事友好,甚至因此交到了一个条件极好的恋人。
久而久之。她就忘了自己的真正性格,现在想一想,大概是清高的不可一世的性格吧。
她知道自己或许不像外表上看过去那么良善,其实内心的世界一片荒芜,想法还有那么一丝荒诞离奇。
所有喜欢她的人,都是为着那抹不自然的良善而喜欢她。
因为出于伪装,所以更加真切地无可挑剔。
但是所有人都会遗忘她。
忘记那个最温润的人也会伤心,也会愤怒,乃至会绝望。
那样冷的夜啊,妈妈拉着她说,“你这么懂事,妈妈就放心了。”
最后谁都没有问一句,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爸爸妈妈就这么走远,留下她在这孤独的人世间。
妈妈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再懂事温柔又如何?此刻还是累赘。
她认了,她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要去怨恨母亲,不要为这不闻不问而伤心。
她听了无数次。
“倦鸟归林,迷途知返。就是你名字的意思,妈妈生你养你多不容易,你可得孝顺妈妈,报答妈妈。”
彼时她笑了笑,道:“好的,妈妈。”
她不甘心,她不服输,为了高昂的学费试过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从餐厅里洗碗端盘子,到街上发传单,最难的时候也清高自傲,顾影自怜。
后来总算学有学成,画画稿子,帮同学做设计作业换取报酬。
似乎上天格外优待努力的人,突然有一年生活好过了不少,涨
了奖学金额,降了房租日用,一些私人服装定制找上门来,还能做个小翻译。
“钱”多宝贵,她很清楚。
没有人不喜欢钱,她也不能免俗。
仅需五十法郎,陌生人就可以——
让这无情的城市送上温暖的胸膛。
交的男朋友很有钱,她也从来没有肖想过自己不该得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卑,甚至害怕他的优秀多金。
她不去贪,也不想去和人争抢,无论是钱还是感情。
实在不行,或许还能做个俏裁缝。
渡人却没能渡己。
人非圣贤,她亦然。
她孤零零来,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