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来就该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女,做父母的,除了盼望她一生长乐,也别无他求了。
屏风后头,刚刚接过药碗的宋昭阳和许柔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主仆两个人,都对如今赵恪的这股子细致劲,颇为无奈。可偏偏他说的句句都对,宋昭阳也知道,自己弄出来的这一出假死,也当真是叫赵恪死去活来,很有些心虚和内疚,便也就只得受着,由着他日日这样的唠叨。
“好。”喝完了药,接过许柔递上来的枣茶,漱了漱口,宋昭阳才道,“只是,今日也该叫我看看乐儿,好不好?”
“你先下身上还没力气,长乐这几日又长了分量...”
“叫乳母抱着给我瞧瞧还不行吗?”宋昭阳在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前,适时的打断了赵恪,语气也很有些娇纵和任性,“赵恪,我虽然是躺在床上,可也不是个动也不能动的废人。”
赵恪听她的声音,便知道这祖宗是又有些恼了,想说她几句,可想想太医嘱咐,产妇大出血之后,整个月子里,都随时可能再次出血,若是再次出血,便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力,而情绪激动,就很有可能会导致再次出血。
赵恪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到那一日,她面色惨白的样子,哪里能够再经历一次,只得是先服了软,道:“好...只是,你不许抱,就瞧一瞧,不能累着,若是答应,便就可以见见长乐。”
“恪哥哥,我都明白。这一回,我知道你怕是被我吓着了。如今我有你,还有两个孩子,还有爹娘兄长,是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的,你放心。”
“我不放心,谁知道哪一日,你便就先抛下我了。”赵恪听着她这一声乖乖巧巧的恪哥哥,即便是年近三旬,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因着长久以来万人之上的骄矜,而仍是显出几分难得的天真气息,倒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是受足了宠爱的模样,“瑶瑶...我不愿你吃半点的苦头,恨不能以身相待,只盼着你千万珍重自己。你记着,你要好好珍重自个,因为我的性命也系在了你的性命之上。”
宋昭阳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一回之前,赵恪便是情话信手拈来,如今,他更是毫不吝啬,几乎每一句话,都像是缠绵情话,却又叫他说的那样的坦荡而发自肺腑,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肉麻。这椒房殿里的赵恪,便是世间第一等的情郎,容色昳丽生辉,神情温柔似水,风姿卓然,举手投足间又不经意带着权势浸润出的霸道与威仪,可就这么个人,对旁人称得上是可望而不可亲的高岭之花,却唯独对明瑶毫不吝惜温柔,几可称得上是完美无瑕,又叫人怎么抵挡的住。
“恪哥哥...我好想你...想你抱抱我,亲亲我。”室内只有许柔一人旁观,宋昭阳便顺遂心意,也不管许柔听了心中是何等滋味,“哪怕就瞧瞧你也好。你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每日都皱着眉为我担心。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我亦甚想你。赵恪的叹息声,都是那么的温柔,却又克制。就这么一个往日里百无禁忌的男人,这一遭却是将太医所叮嘱的每一个字,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不敢有半点的逾越和懈怠。
因着太医说,女子产后身体最是虚弱,受不得半点外头的浊气,故而,除了贴身伺候的人,旁人切莫随意进出寝殿。即便是贴身伺候的,也轻易不曾踏出寝殿,不过是在外寝处,将外头送进来的东西,传递入室内罢了,像是许柔,亦是十几日都不曾踏出过椒房殿的门。
故而,尽管对明瑶思之如狂,赵恪却也只是每日,隔着屏风与她说说话,他知道,即便是这样都已经是自个的放纵了,至于将她抱在怀里,细细的安慰与品尝,只有等她身子好透了才行。
“乖...瑶瑶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快快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恪哥哥就能见你了。”赵恪的语气比他这几日哄着长乐时还要温柔几分,“到时候,大林寺的桃花也开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大林寺的山路,好高啊...”宋昭阳也分外地留恋此刻的温柔,尽管喝的汤药里安神的成分,已经让她开始昏昏欲睡,却还是糯着嗓子,同赵恪说话,“我要你背我。”
“好啊,我的瑶瑶,双足那样的美,不该沾地的,半点都不能沾。”
“恪哥哥,你这样宠我,会把我宠坏的。我都三十岁了...你偏拿我当个小姑娘...”
“你便是六十岁了,也还是我的小姑娘。”
“我好困啊...想睡了...可我想和你多说说话...恪哥哥,你别走,陪着我...”
“我在外头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瑶瑶,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只要一睁开眼,便永远都能第一个瞧见我。”赵恪虽然瞧不见她,却能想象到她如今的模样,素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缩在被窝里,脑袋略略耷拉着枕在她心爱的杭白菊绢制丝绵枕上,小嘴微张,眼睛半阖半开,是说不出的娇憨可爱,“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
“嗯...”
二人再次相见,已经是四十几日后。过了两个月这样日日隔着屏风说话的日子,宋昭阳终于在太医的允准下,结束了漫长的月子。
由着一众宫人伺候着,结结实实洗了个足有大半个时辰的澡之后,宋昭阳换了身清清爽爽的沈香茶色上襦,下身穿了条绯色的十六幅潇湘裙,外头着一件轻薄又保暖的石青绣紫绀色萱草花并福寿长绵纹样的绫缀绡纱大袖衫,头发梳顺后,高高绾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