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您敢,可如今距离婚期只有两天了,您怕方伊池不结这个婚!”
“有意思啊,堂堂贺六爷竟然害怕自个儿的太太跑了!”
方伊池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王浮生的笑声气得火冒三丈。他知道贺作舟隐瞒了点事情,却并不认为自己知道真相以后会悔婚。
然而那头贺作舟不知方伊池所想,看似淡然,实际上交叉在身前的手指止不住地收紧。
王浮生没看出端倪,也没有收敛的意思:“您能堵住我的嘴,能堵住别人的嘴吗?我今天来之前,已经把您的秘密告诉了好些人,您看着办吧,如果不把方伊池让给我,等过两天,全城的人都知道您干过的好事!”
“把方伊池让给你?”方伊池终于听见贺作舟开口了,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无意识地揪着衣领,生怕先生真的把自个儿送给别人。
贺作舟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方伊池闻声彻底松了一口气,回过神,衣衫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懊恼地晃了晃头,觉得自个儿太不信任先生了。
那边的争吵还没完。
“我也猜到您不会答应。”王浮生顿了顿,语气越发阴狠,“那您就等着成婚那日,方伊池因为您给他找过三个熟客而悔婚吧!”
贺六爷闻言,冷不丁撩起眼皮,直勾勾地望向门外:“你说,你有本事现在就去说。我是为了护着他才找了你们去演熟客,我太太凭什么和我悔婚?”
“话不能这么讲啊贺六爷。”王浮生振振有词,“哪有人给自家太太找熟客的?您听听这话说出去,谁乐意听!”
“那我就等着你去说。”贺作舟老神在在地端起桌上的茶碗,“万禄,送客!”
万禄立刻把王浮生拽出了前堂,路过耳房的时候,没注意里头有一抹蜷缩着的青灰色的身影。
那是方伊池。
他捂着嘴蹲坐在墙角,脊背贴着冰冷的墙,眼睛瞪得老大,与屋檐上的海东青大眼瞪小眼。
原来阿清提到的熟客是这么个意思,原来他这么些年所谓的熟客都是六爷找人演的。
怪不得他们只与他谈天说地,怪不得所有的服务生都羡慕他命好……
他好什么啊?都是六爷的功劳!
方伊池一瞬间畅快得想要大叫,又感动得止不住鼻酸。他不像王浮生想象的那样,觉得熟客是六爷找的就生气,恰恰相反,方伊池欣喜还来不及。
他心里头其实一直有一道坎儿,因为他曾经在平安饭店有过熟客。
虽然和三位熟客的关系都止步于交流,但方伊池遇上贺作舟以后,明面上不说,有时却忽然想到这一茬——如果他没有熟客,如果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服务生,贺家旁的人是不是就会接受他。
贺作舟是说过不在乎,方伊池自个儿也没有因为这个看低自个儿,可人有的时候就是会止不住地想。
如果,又如果。
现如今这个“如果”被贺作舟填满,方伊池的回忆里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要是让他早些时日知道六爷做的这些事,甭说嫁人了,就是把命给出去,那也是值得的。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
在困苦的生活中,原来早有一盏灯火为他而亮,原来早有一扇门为他而开。
方伊池以为贺作舟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之前提到的、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如今才知道贺六爷不仅把他看在了眼底,还记在了心里。
扑棱棱一阵轻响,在屋檐上待腻味的海东青飞出了院落。
方伊池扶着墙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躲在角落里又哭又笑。他想现在就跑出去抱一抱先生,告诉六爷自己一点也不生气,也想直接把贺作舟扑到床上,来上百八十遍家法,告诉他自个儿只认这么一根梧桐枝儿。
但是万禄回来了。
贺作舟一改先前的淡然,铁青着脸把茶碗磕在桌上:“操了,小凤凰不会真生气吧?”
“不会。”万禄又给六爷倒了杯水。
“难说。”贺作舟捏着眉心,恨恨道,“这不是还有两天就是好日子了吗?要不是见血了不吉利,我刚刚就把王浮生给崩了。”
万禄放下水壶,站在一旁:“要我说,小爷真不一定生气,您与他说说清,什么事儿都没了。”
“你当我不想说?”贺作舟压根儿喝不下去茶,恼火地在屋里踱步,“换了什么时候,我都能说,但是这都要成婚了,你要我怎么说?他万一真不结这个婚了,我找谁说理去?”
“……我担不起这个风险!”
“那只能瞒着?”
“嗐,多大点事!”贺作舟默了许久,拍桌起身,拢了肩头的披风,显然没闲工夫再思考这些,转而指着屋檐,“那只海东青没熬好,继续熬,实在不行先关笼子里。”
“成。”万禄言听计从地跟着六爷走出了前堂。
“聘礼送到了吗?”
“到了。”
“嫁妆呢?”
“早已送到胡同里了。”
“电报有没有遗漏的?”
“肯定没有。”
他们说着便走到了后院,而方伊池也缓过了神,迈着步子噔噔噔地跟着跑。
他满心欢喜,巴不得扑到贺作舟的怀里去,而贺作舟也急着找他,脚下不停,两人硬生生错开位置,等贺作舟推开北厢房的门,方伊池刚跑到之前和阿清一起喝茶的亭子。
他累得直喘,抬起头,发现贺作舟又绕回来了:“嘛呢?”
“先生。”方伊池一看见贺六爷,话未出口,先笑了。
“乐吧,以后有的你乐的。”贺作舟也勾起了唇角,把手套摘下,摸他的脸颊。
方伊池眨巴眨巴眼睛,将小手按在了六爷的手背上。
贺作舟的眸色瞬间深了几分,俯身凑近他,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面颊:“小凤凰,你跟我一辈子吗?”
“跟。”方伊池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反悔?”
“不反悔。”他抬起胳膊搂住贺作舟的脖子,身体也凑过去,在凛冽的寒风里羞怯地和六爷分享了一个不含任何**的吻。
他的心早已因为偷听到的话激荡不已,如今贺作舟再问什么都是小打小闹。
方伊池本就是性子执拗之人,认定了的事不会反悔,认定了的人也不会再变。
所以不论贺作舟再怎么担忧,搁他这儿,都是白搭。
但是贺作舟还真就挺煎熬,因着不知道方伊池会不会为他找过熟客的事儿悔婚,所以精神一直绷着,直到婚礼当天一早,把小凤凰从床上抱起来时,还烦着呢。
方伊池倒是不烦,他原先打算直接和贺六爷摊牌,后来因为婚前的事儿太多太杂,他跑了两回胡同检查嫁妆,每每回到北厢房,脱了衣服就往六爷怀里拱,说话的劲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