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呢？约了我吃饭为什么又不来？你今晚，是不是又和那个野男人鬼混了？”

    恶心的酒气扑面而来，苏格被逼至角落，咬着牙齿曲起膝盖、几乎用了全部力气狠狠撞了上去。

    郝凡显然没想到柔弱的小女孩会来阴的，因为剧烈疼痛弯下腰，本就丑陋的面孔显出恶魔一般的狰狞。

    苏格借机跑开。

    她的喉咙腥甜，冬天的风像是刀一样划在脸上，她的牙齿打颤，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使不上力气。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苏格的步子慢下来。直到有人在她身前停下。

    西装裤下长腿笔直，手里还拿着她的围巾。

    像是天神降临人间。

    苏格再也顾不上狼狈，扑到他的怀里，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哥。”

    第5章

    苏格跑过来，脑袋碰到他胸膛时，沈燃的手臂几乎是下意识揽住她往自己怀里带。

    就好像是，很多年前形成的条件反射还没有消失。

    她十六七岁的时候，爱笑爱撒娇，背着家里人偷偷约会，大老远看到沈燃就噔噔噔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沈燃也配合，松松散散抱着她，下巴就抵在她头顶。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叫人想起初冬桃花枝上落了雪，清冽冷淡却又莫名勾人。

    “哥哥亲亲”、“哥哥抱抱”、“哥哥我要牵手”，苏格理直气壮，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一开始还会讲讲条件：进步五个名次给我抱抱好不好，进步十个名次可不可以亲亲呐？

    沈燃听着都快被气笑了，小朋友考虑得循序渐进还都挺合理，也不介意牺牲那一点点色相，鼓励学渣苏格考个好成绩。

    后来在一起时间久了，苏格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有时候沈燃忍不住想要逗她。他一八七，苏格刚一米六，故意在她要亲他的时候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挑着眉梢，一副“你要做什么哥哥看不明白”的样子。

    苏格勾着他的脖子依旧够不到。她气不过，皱着一张小包子脸，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获得花花奖最佳女配角提名的苏格、男粉丝无数的新生代小花旦要给你亲哦，你拒绝可不要后悔。”

    沈燃唇角勾了一下，又飞快抿下去，正色道：“嗯，不后悔。”

    苏格鼓了鼓脸颊，锲而不舍，一边拿眼梢悄悄观察人家表情，一边自己和自己唠嗑：“我下一部戏要合作我！男！神！呢！”

    “男——神——哦！腿大概有那——么长，”她一字一顿的，每个字都要带上重音，伸着手在沈燃面前比划：“导演说情节需要可能还有吻戏呢。”

    这也太可爱了。

    沈燃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乖乖把一张俊脸伸到小女朋友跟儿前，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

    “说吧，要亲哪儿，”他的眼睛弯着，下方有一对漂亮卧蚕，连着眼尾那颗痣，像是月亮从天上勾引了一颗小星星：

    “哥哥给你亲。你男神没有哥哥腿长。”

    -

    可现在，怀里的小女孩全身都在发抖，手指紧紧攥着他腰侧的衬衫，说话带着浓重鼻音：“我、我答应你。”

    不想再当做筹码被扔出去。

    不想顺着别人的意愿嫁给自己难以忍受的人。

    不想再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

    接二连三的事情，像是锤子一样，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线上，一点一点凿开了豁口，害怕情绪犹如洪水猛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一点一点吞没。

    她走投无路，无处可躲，迫切需要抓住点什么，支撑她走过漫长余生。

    北风在耳边呼啸，沈燃有一个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苏格，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怀里的小脑袋用力在他胸口蹭蹭：“答应嫁给……”

    苏格还没想好是说“哥哥”还是“顾先生”，就被人揽在怀里转了个身，几乎下一秒，一声闷响就在脑袋上方炸开。

    那是钝物砸到人身上的声音。

    沈燃原本直挺的上半身突然重重压下来，猛烈的冲击力带得苏格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黑色的碎发落在额前，眉心皱成沟壑。

    “你们这对狗男女！妈的！苏格你就这样对我！老子弄死这个野男人！”

    “郝凡，你是不是疯了！请你住手！”

    郝凡眼睛赤红，那么多年的痴心妄想已经唾手可得，却无端端被人搅乱，他什么都听不进去，铁棍抡起，已然是一副失心疯的样子。

    苏格用尽全力扯住沈燃的胳膊想把他推到一边，沈燃动作明显要比她快更多。

    “我艹！”郝凡发出一声惨叫，沈燃转身拧住他手腕用力一转，手腕关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不用看他的表情，单听声音，就知道那是种毛骨悚然的疼法。

    铁棍在他的哀嚎中滚到苏格脚边。

    “妈的，当初把老子送进拘留所的就是你吗？啊！”

    郝凡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被什么打断，手腕被沈燃用力往前一扯，身体失去平衡被重重撂倒在地。

    短短不过数十秒，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手被反剪在身后，后背被沈燃的膝盖死死抵住，以缴械投降的姿态跪地求饶。

    沈燃偏过头：“苏格，报警。”

    -

    医院。

    苏格眼眶泛红，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拉着沈燃袖口，小脑袋瓜里一片混乱：

    “你现在需要拍个片看看，骨科在那边，肩膀还能活动吗？你是不是很疼呀？我们现在……”

    周围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一边从头到脚打量这个有些狼狈的小女孩儿，一边窃窃私语：

    “那是不是在《归途》演男主闺女的小女孩儿？”

    “好像还真是啊！”

    “不太可能吧？明星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来医院呢？”

    “我觉得那就是啊！”

    苏格混混沌沌，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办他受伤了”，全然没意识到，她这样和一个男人走在医院里，第二天八卦公众号就不知道要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博人眼球。

    沈燃手上微微用力，就把她拉至身前。清浅干净的薄荷味道，裹杂着凛冽寒冬的冰雪气息。

    他俯下身，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拿着围巾，一圈一圈绕过她的小脑袋。系好之后又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对眼睛。

    眼前的人和高中时期渐渐重合，苏格一时愣住，心跳一下一下极不规律，在闹闹嚷嚷的医院里竟然也能听得清晰。

    他的指尖刚才不可避免地碰到她脸颊，现在全身的血液像得到召唤一样往那蹿，渐渐蔓延开。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先去挂号。”

    “嗯。”苏格闷闷的声音从厚厚的围巾里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