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霍止生出了几分因祸得福的心思。
整座城市都散发着一种悠然自在的氛围,他们牵手穿梭在老城的旧巷内,没有汽车喇叭声,没有低头看手机的行人,每一秒都如同在聆听旧时光里的慢节奏。
晚上回去讨论起来,除了高得离谱的物价,尹里对这里还是很满意的,生活方式随性自然,路上也没有因为两个男人牵着手就驻足拍照、指指点点的行人,还有干净到可以饮用的喷泉水。
晚饭那份折合人民币一百七十多元的意面让他心疼了好半天,回去趴在床上数那几张零钱的时候,尹里随口说道:“欸,要不我也学他们,去街头唱歌,拾掇拾掇,这张脸也能看。”
霍止不怀好意地捏住他的下巴,痞笑着把零钱卷起来塞进了尹里敞开的睡衣领口:“哥哥,这张脸,可不只是区区能看的程度。”
随着假期过去三分之二,他们也该赶往下一个地方了,因为不是去游玩,两个人都有些微微紧张,数完钱,索性把包里的材料又翻出来核对了一遍。
跨过德国,经历短暂的飞行,两人落在了哥本哈根的土地上。
霍止订了一家家庭旅馆,旅馆的主人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建筑大概有些年岁了,进去后能看出时光斑驳的痕迹,旅馆的女主人不会讲英文,只是十分友好地在一旁为他们准备着热咖啡。
等待咖啡的期间,霍止同那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主人攀谈起来,他告诉对方,自己是来和恋人结婚的。
对方看了一眼坐在霍止身边略显拘谨的尹里,示意他俩稍等片刻,男主人回来的时候,咖啡也煮好了,带着浓浓香味的温热液体流入体内,尹里总算放松了许多。
男主人送了一对很精致的情侣水晶杯子,作为祝贺他俩新婚的礼物,收到的一瞬间,尹里和霍止都有些感动,对方完全没有把同性恋当成异类。
霍止订的房间在楼上,把行李箱提上去,男主人热情地同他俩说了“晚安”。
室内的空调是热风,尹里这些日子以来胖了一点,脸上也多了些血色。这会儿因为搬箱子累得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鼻尖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看起来是很动人的模样。霍止就着那个姿势,往前探了探身子,蹭了蹭尹里的鼻尖。
材料已经提前一天送到市政厅,领取结婚证当日,他们被安排在一个礼堂里面等待,礼堂看起来古老庄重,周围是同样等待领证的情侣。当他俩的名字被叫到时,两人都明显地紧张起来,同时握紧了对方的手掌。
仪式很简单,左不过是宣读誓言、交换戒指,然后相拥接吻。期间两个人脑子里都有些晕晕乎乎,直至要在文件上签字,握笔的手忍不住颤抖时,尹里心中才真实地感受到,身边的这个人,将成为自己一生一世的爱人。
证书被装在红色的信封里,从主婚人手里接过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点难忍地红了眼眶。
回去时,旅馆的男主人来接他们,他很兴奋地用英文告诉霍止,以后再来丹麦,他们就能以“夫夫身份”来申请家庭旅游签证了。
来之前,尹里以为那不过是一张回国后再没人承认的证书,但此刻看着那张满是外文字母的结婚证,他不得不承认,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这个国家的法律对他们的关系进行了认证。
等待在家的女主人则提前为他们准备了庆祝仪式,鲜花美酒,大笑着拍手祝福的外国友人,再没有更好的祝福了。
他们不停地举杯,不住地欢呼。洋酒很烈,醉倒了刚领完证的两个彼此深爱的人,整个下午,这一对新婚小夫夫都沉醉在做不完的好梦中。
接二连三的感动之后,霍止迫不及待地要在这里过个洞房花烛夜,晚饭后,霍止早早地把尹里拽回了房间。
尹里有一种可以被任何种类电视节目所吸引的能力,只要进了室内,会条件反射似的打开电视机,尽管经常是把电视机里的声音当成背景声。他似乎没反应过来霍止的意图,进去以后就开始看视频,霍止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搓他的头发。
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反正二十分钟后随着滚动的字幕开始唱歌了,霍止往尹里身上一靠,明示道:“哥,你看,片尾曲都响了,咱关了电视亲热一下。”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遥控器。
“别,不急,一会儿唱完还有下集预告呢。”
“……”霍止不禁失语,心想,都这种时候了,还要看这么齐全的吗?
片尾曲曲调很悠扬,落在霍止耳朵里只觉得漫长,他的手很不老实,开始往尹里的腿上腰上移动,见对方仍旧没什么反应,他抬手盖住了尹里的眼睛,单手撑在身下人的一侧,用低沉又勾人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还看啊,哥,现在不进卧室的话,我就在这张沙发上干你了啊。”
尹里只能在霍止的指缝中看见影影绰绰的光线漏进来,当视觉被遮盖时,整个人都会格外依赖身边紧挨着的人,他紧紧抓住霍止因为施力而泛着青筋的胳膊,连呼吸的频率也受了影响:“我看电视剧里,人家都很克制的,怎么就你没个完呢?”
霍止体温升高,语气略微发了狠:“所以才说那都是假的,怎么忍得住啊,对着自己心爱的人。”
没等尹里同意或是反抗,霍止手上一用劲儿,将人翻了过去,背对着自己。这个姿势,霍止能清清楚楚看见尹里头发遮盖的一截脖颈,一瞬间心脏被初遇时的记忆刺中,他的动作立刻变得有些急不可耐。
身上的遮盖物快要除尽之时,突然桌上的手机一响,两个人皆是一惊,尹里下意识地转过身想往霍止怀里钻。霍止本打算不管它,让手机铃声淹没在电视的背景声音里,可自动挂掉不到十秒,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尹里反手推了他一把,气息不太稳地说道:“先……先去接电话。”
霍止拽了拽身上凌乱的衣服,不耐烦地走到了桌子旁,一看,是他亲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抬头看了眼安静的尹里,手指一按,通了,接通后他把声音调到了最大那格。
霍芙看到屏幕上只有一个儿子,问他:“小里呢?”
“在沙发上趴着呢。”霍止笑着回答她。
手机里的声音盖过了电视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尹里的耳中,他紧张地、羞赧地瞪了一眼霍止,仿佛霍芙随时会从手机里跳出来看见这不堪的一幕。
霍芙没有追问尹里为什么趴着,也没问以什么样的姿势趴着,只关切地问了句:“结婚证领完了吗?怎么也不跟家里汇报汇报啊。”
“下午喝了点酒,睡过去了。”
“拿过来,给妈瞧瞧。”
霍止走到行李箱旁,将里面的红信封举起来,然后打开一张一张展示了会儿。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霍芙才算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