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让他无比痛苦地晕在了驾驶位上。
夜的另一面,一只刚下飞机的黑猫,一样听到了这声“谁?”,它来不及等过安检,嗖一下窜开逃离主人,消失在机场跑道的尽头。
☆、chapter 1
窗外下着雪,夜里透着白,室内灯光璀璨。
哗啦啦的水声自一扇半掩的镂花门内传来。从欧式沙发的角度望去,丰腴白皙的身体在光和水的抚摸下,如鲜嫩的荔枝,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邱亦泽闭眼靠在沙发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狰狞的形容上汗珠外冒,似中邪了般。而伴随着“呲呲”和“吱吱”声的,是一盏闪烁的欧式吊灯,室内不再忽明忽暗的刹那,他一瞬坐起来睁开了眼。
他像个刚活过来死人,大口大口拼命喘气。他眼睛挣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更吓人的是,他瞳孔里穿梭的无数细小蚂蚁,它们像被什么吓到了,在里面迅速穿梭了一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邱亦泽是伴随着惊恐醒来的。梦的最后一幕,是一片白玉兰树。红白相间的花林中,锋利的匕首急速穿梭着,刹那戳向她心前。鲜红奔涌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T恤,他惊恐着松开紧握匕首的右手,颤抖着往后退。每退出半步,他的眼睛便鼓大一点,几个半步后,他染血的眼珠子几乎快掉出来。
眼前不再模糊,不再喘气的时候,邱亦泽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明。QQ弹窗声传来,他从未听得这样清晰,就好像音频处理器将两声弹窗分割成了无数小段缓慢播放。眼前笔记本屏幕上,鼠标箭头自己从屏幕左上方移向闪烁的弹窗。页面弹出来的时候,弹窗里缓缓闪现三行文字。
晓渝: “发鸠之山,有鸟焉……名曰:“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山海经·北次三经》
1910年4月20日,沿海某城一对渔民夫妇双双声称:亲眼见哈雷彗星撞向沿海,一天后两人失踪。
2012年12月21日,D市一无业游民称,见一身着暴露男子从天而降,样子好像钢铁侠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大战。
邱亦泽从未这样兴奋过,他感觉身上有种莫名的力量。他也从未这样恐惧过,因为这些仿佛被放慢了像打字员正一个个输入的文字,从1910到最后一个,都在提醒着他,吓醒他的,并不是一个恶梦。
“1910年”、“哈雷彗星”和“末日大战“”几个关键词,像是会跳动的音符,挑逗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梦里,一样是1910年,他从东南沿海某天文观测台的天文望远镜中看到了燃烧着的哈雷彗星撞向地球,小范围内遮天蔽日而来的时候,一个看不清的身影改变了它的方向。
画面扭曲,又是2012年末日。D市半山小镇白玉兰树林,一身体暴露男子从天而降,离去时扭头冲他一笑,笑容邪魅而诡异不说,那人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惊恐中揉了揉眼,想确定有没有看错,那人却消失在一片花海。
他拼命跑向那人消失的地方,时间好像飞速地流动起来,两旁的玉兰树不停地花开花谢,他很想停下一探究竟,却怎么都停不下来,好像脚下是一台永不停止的跑步机。
他奔跑着,不远处一团白色的光晕,眼睛刺痛地不由得闭上了,再睁开时便是那惊恐的一幕:郑晓渝站在那片玉兰花海中冲他微笑,他的双腿和紧握匕首的手仿佛被什么控制……
液晶屏上的关键词跳动着,邱亦泽好像又一次听到匕首戳进心脏的声音,眼中又是一片血海,他的瞳孔在一点点睁大,里面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怖——他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物。
“怎么了?”说话的是他的未婚妻秋雨桐。这一晚,邱亦泽回来得很晚,他以为自己在车里睡着了,回来的时候秋雨桐躺在沙发上,他不想吵醒她,她却醒了。
秋雨桐□□,从镂花门中探出身来,很显然室内和沙发的动静太大,不然哗啦啦的水声中沐浴的她,又怎能注意到?
她的角度望不到他恐怖的样子,否则一定是一声尖叫然后不知所措。事实上她有被吓到,她从未见过,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这样地颤着身子。
邱亦泽似乎清醒过来,身子不那么颤了。秋雨桐随手扯了条浴巾系在腰间,从浴室中走了出来。走得很慢,她在害怕什么?
几乎没有脚步声,他却听得很清晰。当然了,他听到的不仅她的脚步声,还有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窗外飘着的雪花簌簌声以及雪花落地的声,对面马路上行人踩在雪上的声音……范围似有一百多米,甚至更远。
邱亦泽很郁闷,他的感官从未这样敏锐。难道是米兰大教堂那次摔倒,让大小脑产生了错位?
“没什么,刚才有点冷”,声音低沉浑厚,像从低音炮中发出,秋雨桐拍了拍心窝,虚惊一场,拉上门继续洗澡。
邱亦泽想起了一周前。一周前,他和秋雨桐在米兰订婚。
那天米兰的天不是很蓝,光线不是很好,单反镜头中是剑楼林立的米兰大教堂。他试图找到最美的一个角度,让美丽的新娘与这首“大理石的诗”完美融合,却怎么都找不到。
秋雨桐拖着雪白婚纱,跟着他的手势又换了个地方。他示意她摆个POS,雨桐微笑着比了个心,他半蹲下来,像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不,准确说,他比专业摄影师更懂摄影,因为他是一个艺术家,一个爱好摄影的作家。
但为什么,没一点艺术的感觉不说,反而有种格格不入?难道他还忘不了她,不想和雨桐结婚?
☆、chapter 2
邱亦泽按下了快门,今天最有感觉的一次,镜头里的想着新娘却不是雨桐。邱亦泽感到了深深的自责。
他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那个人是过去了,他今天订婚了,和爱他的人订婚。但越是这样暗示,心里却有个声音,“邱亦泽,雨桐是爱你,可你爱她吗?”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和她订婚?在此之前,邱亦泽一直认为,爱是可以培养的,他需要的,不过是时间。
“时间能让人忘记的不是伤痛,而是另一个人,忘得不留痕迹。”邱亦泽曾在里这样写到。但直到快门按下的一刻,他才明白,这话不过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时间让他忘记了伤痛,却永远忘不了那个女孩。那个童年悲惨长得不太漂亮,常以白色T恤搭蓝色牛仔裤傻傻站在半山小镇玉兰花海中,拿着一片格格不入的枫叶标本,精神有点问题的女孩。
女孩说,“我喜欢枫叶,因为她代表着秋天”
他反问,“女孩子不都喜欢花吗?白玉兰花那么漂亮,你却好像不是很喜欢。”
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