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回头看去,谢妃扬鞭策马绝尘而去,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自由。
进了临时扎的帐篷,宗遥正要休息,一个端药碗的宫女进来:“娘娘,您的药。”
“给我吧,”大宫女上前要接,小宫女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一躲绕开它径直走向宗遥:“娘娘,您的药。”她重复着,一抬头,宗遥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们退下,”宗遥忽然开口。
大宫女不敢多话,只留宗遥和小宫女一道在帐篷中。
“这是什么药?”宗遥问道,声音已经不是那般轻柔,而是低沉的男声。
“解药。”小宫女轻笑,抬起头,竟然是嘉华。
“真没想到你能活到现在。”宗遥并不急着去拿药,反而轻松自如地倚靠在软垫上,摸着腕上镯子淡然道:“不过眼下应该活不下去了吧?”
嘉华就是有再多条退路,也是靠着德王和曹太后的关系。
如今两年多过去了,这些恐怕都已在容宿的破坏下耗尽,嘉华今天来此,只怕已经是走投无路。
“恰恰相反,”嘉华冷笑着将药碗递过来:“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活命的机会。”
宗遥冷笑着站起身,投下的阴影足以盖住嘉华。
“你以为当初在小屋子里给我下毒,就能万无一失了?”他拂袖,“我如今已经贵为皇后,你那些毒,早就被太医治疗个干净。”
嘉华轻笑:“你如此说,我倒还放心了。”
宗遥皱眉,嘉华竖起一只手来,露出腕上一颗细小的铜铃铛轻轻一摇宗遥瞬间捧腹,神情难掩剧痛。
“因为我给你下的从不是毒,而是蛊。”
宗遥头上层层冷汗,笑声嘶哑却刚烈:“是蛊是毒又能怎样!我不惧生死,生死能耐我何!”
嘉华冷笑:“这几年你倒是读了不少书,那你就该知道,秦绍她不会坐视不理。”
宗遥脸色顺便,猛地冲上去就要夺嘉华手中的药碗。
嘉华手一歪,药全洒在地上。
“宗遥!”门帘掀开,冲进来的却是容宿。
嘉华眉头一皱:“秦绍呢?她只派你来,就不管自己皇后的死活了?”
“正因要管,才派我来。”容宿上前,宗遥眉头皱紧:“容宿,你……”
“大秦的皇后,决不能暴毙在今日,宗遥,你且向后歇息片刻。”
宗遥皱眉:“容宿你忘记从前的承诺了吗?”
“没忘。”容宿摇头,却还是挡在了他和嘉华之间,“我答应过你,在陛下需要你去死事,帮你一把。”嘉华浑身一僵。
“就是现在!”宗遥强调。
嘉华想利用他来要挟秦绍,简直痴心妄想。
只要他一死,嘉华也要束手就擒,德王曾经余党尽数毁去。
“不是现在,”容宿笑了,“你还是不了解她。”
“交出解药,彻底放过宗遥,今日嘉华就死在此处,天高海阔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容宿道。
宗遥在他背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垂下手。
不是他不了解秦绍,而是容宿太了解秦绍,以至于……以至于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你不肯让我为她而死,只不过是怕陛下一辈子都记着我,念着我的情。”
容宿轻笑:“诚然。”
嘉华凝重的脸色瞬间枯萎:“你就这么喜欢秦绍吗?”
“喜欢?我爱她。”容宿应得干脆利落。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嘉华逼问。
“没兴趣,也不想揭穿,”容宿淡然一笑,显然已看穿一切。
嘉华不肯依,近乎尖叫地道:“我是公主,我是德王的亲妹妹!”
屋里的两个男人同时笑了。
“大秦江山的公主,只能姓秦,可惜,你不是。”
“我是太后的女儿!”嘉华强调。
“太后又不是皇帝,你以为就算德王真的继位了,会承认你的身份?”
容宿冷笑:“他承认你,就是承认自己的母亲曾与人苟且,这对于一任皇帝乃是奇耻大辱,嘉华,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闭嘴!德王是大秦皇室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总比你们这些捧着女人上位的人强!”嘉华怒斥,哆嗦的手攥起铃铛:“放我和德王离开,永远也不许派人追杀我们。”
“一辈子坐着皇帝梦,有意思吗?”容宿冷笑,一屁股坐在桌案上:“宗遥已有死意,你的筹码根本不够带走德王,到底要一辈子跟着他做皇帝梦,还是去过你自己的日子,自己选吧。”
嘉华凝住片刻,终了丢下铃铛。
容宿上前捡起铃铛,听到嘉华在旁苦笑:“如果没有遇到听云,你会爱上我吗?”
“不会,”容宿答得十分绝情:“但我会利用你。”
嘉华悲怆的神情更添荒唐:“利用……我?”
“利用你的感情,破灭你的公主梦,让你为我效力毁掉容闳,揭穿德王,必要时我可以出卖我自己,娶你为妻也无不可。”容宿说的可能简直让嘉华毛骨悚然,她喉头艰难一滚:声音像吞了烙铁般沙哑:“所以,我该感谢秦绍吗。”
感谢她的出现,让容宿无心利用她的感情。
“随便你,陛下不介意,我也不会介意。”容宿拿过铃铛,问了用法,便明日送嘉华离开。
他亲自动手将里面的蛊母研成粉兑水冲给宗遥:“现在,你才可以去‘死’。”
第三百六十三章:番外三
宗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来,腹中不时的抽搐真的没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有喜了!”太医喜气洋洋地跪下叩头,也不知是纠缠他三年的蛊虫除去了,还是太医这演技太过尴尬,宗遥噗嗤笑出声来。
大宫女一副感天动地地模样,抹着眼泪给太医打赏。
“陛下赏了阖宫上下,还特意吩咐您好生将养,赶紧为大秦生下位小太子呢。”
“太子”宗遥喃喃,终是笑笑:“是啊,大秦又要有太子了。”
可惜,不是他的儿子。
皇后再度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大秦上下,秦绍没有像当初那样急着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