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引为大事,因秦绍如今已是帝王,曹太后已经不再,世间再无人能问罪于他,便转头求到何娴妃名下。
“娘娘细想想,记在名下的人总比不上亲生的,要陛下真是女儿身,您的毓灵公主岂不比她尊贵,又有长子在侧,娘娘,您就答应吧。”牵头的是宗人令蔡涵,他一直持身中正,只有一个儿子偏宠不已。
后来儿子犯了人命,是容闳偷偷保下了人,当时就有了这过命的“交情”。
另一边,何后疯疯傻傻多年,如今恢复几分智力也时好时坏,几句话就被人勾去当了这杆枪。
秦绍看火候足了,索性命人将证人证物的统统带到大殿上。
“顾氏,”秦绍心中唏嘘,“一别半年,你竟有了如此本事。”登殿击鼓可不是寻常女子敢的。
“为了我的骋儿,我什么都敢。”顾氏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折腾得泛黄面色透着一股莫名的阴鸷,像孤注一掷的饥鹰最后一次觅食。
秦绍淡然靠向身后:“也罢,今日这一场结束,不论你是为何站在这里与朕为难,这裕王府的门你都是回不去的。”
顾氏抿唇,回不去就回不去,儿子做了皇帝,她自是要搬到慈安宫去住。
秦绍挥挥手:“说吧,把你们要说的都说出来,朕也听个清楚。”
第三百五十章:上场
以蔡涵为首的几位宗亲和老臣纠集起来,一口一个先帝,又搬出帘后的何太后,追根到底都直逼秦绍到底是龙是凤。
秦绍听到他们没力气吼了,才百无聊赖地抬手:“容爱卿,你说呢?”
朝中一片静默,纷纷看向容宿,可容宿动也不动,笑眯眯地给了容闳一眼,“容王,陛下叫你呢,难不成您也怀疑陛下身份,现在就要抗旨不遵了?”
“臣不敢,”容闳恨得牙根痒,这个时候站出来,就是出头鸟。
他实在有些不习惯做这种事。
“臣……臣不知此事,但臣以为,先帝既然传位于陛下,自然有先帝的想法。”
“先帝只怕也被蒙在鼓里吧!”蔡涵立刻接住话茬,就差指着秦绍脑门子说她弑君篡位了。
当然,这个高帽子是扣不成的。
先帝驾崩前,秦绍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几位重臣全数在场,亲眼看着皇帝咽气,绝对是心甘情愿传位秦绍,半点文章没得做。
这就是她高明之处。
容闳咬牙,若是当初秦绍有半点心慌,藏手藏脚,只怕今日早就一败涂地。
可惜,秦绍连跟容宿那点事都不藏着掖着,顶着个“好南风”的帽子,反倒成了灯下黑,怎么说怎么有理。
这厢听了如此多的质问,也只是懒洋洋挥手:“容卿,你来问。”
看看,这更过分了。
“臣只有一个疑惑,还请顾大夫人解答。”容宿出列,一杆标枪似得挺着,直叫人不敢因他献媚于帝而轻视半点。
“既如大夫人所说,您偷听到了如此关系重大的谈话,陛下又绝情绝义,为何不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呢?”
“你!容宿,你好大的胆子!”蔡涵呵斥。
容宿挑眉:“大胆?我堂堂三品大员,难道问话一介妇人,还要朝天借个胆子不成?还是说,蔡大人现在已经将这位顾氏夫人当成太后娘娘了?”容宿朝左上方抱了抱拳:“太后娘娘还在上首看着呢,容我提醒您一句,这先帝只有一任皇后,那就是殿上这位,旁的什么,”容宿冷笑着扫了顾氏一眼,言简意赅:“痴心妄想。”
顾氏脸色煞白,瞬间像被人穿个透心凉,嘴唇却哆哆嗦嗦:“我没有,我、我没想过这些……”
“你当然不配想,”容宿拿出他一贯咄咄逼人的态势来,逼近顾氏道:“即便是骋世子想要继位,也得是过继到昭煦太子名下,认太后为皇祖母,您,永远都只能是裕王府的庶子妃,哦,陛下刚才金口玉言已经说了,您如今、也不是裕王府的人了。”
顾氏被他唬得一脸雪白,嘴唇都快渗出血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当太后,能一世平安,没想到事败后将会是无家可归的下场。
皇帝金口银牙把她逐出裕王府的门,顾家还敢收留她不成,她倒是又该何去何从啊!
顾氏慌了心神,目光与容闳交汇,觉察到他紧皱的眉峰间一抹催促之意。
如今事成定局,她就是粉身碎骨也得把事情办成,至少,她还有骋儿。
那可是皇位啊。
顾氏结结巴巴开了口:“我、我好歹是骋儿的生母。”
“嗤,”秦绍笑出声来,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底下立刻就有人跟着笑道:“如大夫人所说,骋世子才是陛下最大的敌人,难道为了皇位能不顾亲情的人,还会对亲人留情?”
顾氏脸色涨红,情急之下乱了阵脚:“她、她本来想杀我了,是太后救了我,所以我才能站在这儿!”
秦绍已经不耐烦了,她立起手掌,争辩的朝臣霎时安静。
“今日朕已看过一场好戏,如果没什么别的,就散了吧。”她挥挥手,要退朝。
“慢着!”蔡涵被秦绍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招数打蒙了,一句话出口就有些悔,秦绍眼下可还是当今天子,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接着道:“陛下还没交代清楚,如此草草结尾岂非令天下人生疑?”
秦绍眉头上挑,嘴边含笑:“所以蔡卿的意思,要验朕的身了?”她摊开双臂,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有如实质,仿佛游天而起,吟啸九天。
“放肆!”
老成持重的周老御史终于忍不住,指着蔡涵手指抖动:“蔡大人,你竟敢当众对陛下不敬,简直不可理喻!”
老御史站出来拱手,随即有几位御史跟着站出来,连名参蔡涵一个大不敬之罪。
秦绍放下双臂坐好:“蔡卿一片忠心,朕岂忍苛责,叫皇后来吧。”
“皇后,对,林宗遥根本就是个男人,验她就可以!”蔡涵显然是知道不少内情,当即戳出这件事来,另一边容闳低头抿出一截微不可查的冷笑,他想要的终于来了。
他从没想过要证明秦绍是女人这件事。
皇帝驾崩得突然,秦绍迅速继位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想去证明她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