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底的是一双细白的属于女人的手……女、人、的、手!
问题是——“她”怎么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啊!!!
“她”手忙脚乱地扑腾起来,还没有多大力气,可是那惊恐万状的架势着实吓人,见鬼一样摸着自己的脸。
季品川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眉头皱的更深,“你——”想说你搞什么鬼,想到对方毕竟是个刚刚苏醒的病人,就压下烦躁,“你怎么了?”
“她”不理他的关心,反而急惶惶的要下床,几乎翻滚下来。季品川连忙扶住,心里简直有点觉得她是故意这样——现在他知道这女人喜欢自己,并不愿意做出让她误会的举动。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她”对于和喜欢的人肢体接触这件事似乎无所触动,而是犹自跌跌撞撞地来到窗前,然后就直愣愣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足有一分钟,“她”啊——地尖叫了一声,软倒下去。
季品川无奈只得再次出手援救,将人拖住,几乎是揽在怀里。
她一脸蜡白地说:“你、你是季品川?”
“……你脑子坏掉了?我当然是我。”正想习惯性地训斥几句,“她”哆哆嗦嗦地说了句让人崩溃的话——
“那、那我是谁啊?”
季品川稍稍眯起眼近距离眼看“她”,然后以一种谨慎的态度试探地说:“林静姝,你不要告诉我一只皮鞋把你砸失忆了。”
林静姝?——“她”电光火石一片混乱地想——我成了一个叫林静姝的……女人?!
“她”眼睛死死闭上,脖子一歪,决定“昏死”过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这一定是场滑稽的噩梦,所以要早点醒来啊!拜托!
季品川终于觉得事态的严重性,将人抱到床上,叫来医生。
医生经过一系列并不怎么复杂的程序之后遗憾地宣布——一个新的失忆症患者诞生了。
“她”躺在病床上,心乱如麻,思维却越发地清晰坚定,“我不是女人!我是、我是——我是景行!”“她”猛地睁开眼,想起了自己的全部。
景行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不过是在派对上和看的顺眼的美女调调情多喝了两杯,就意外地有几分不胜酒力,打算一个人到顶楼想吹吹风醒醒酒,结果却失足从上面跌下来……更可悲的是醒来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叫什么“林静姝”的女人!女人啊!!他景行可是如假包换的大男人!
穿越重生灵魂互换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老天爷你不带这么玩的!!女人变成男人,没有的变有了,是人生的加法,还可以算是捡到便宜了——男人变女人啊!有的变没了,是悲催的减法!简直弱爆了!!他都没有勇气扒开裤子看个究竟!
景行从出生开始的性别自觉让他羞耻地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没种”了,不是个男人……呃,摊上这种事,确实已经不算是男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地球有几十亿人口却让这么低概率的事情砸到他头上!
——这么想着,急火攻心,景行终于如愿彻底昏死过去。
如果醒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恢复男儿身的所谓“那个现实的世界”就好了。
景行自醒来就一直晕乎乎的,不时地还掐自己或者拿脑袋撞墙,吓得大夫差点给转到精神科去。幸好他没有进一步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之后一段时间就一直呆瓜一样做放空状,真的失忆症患者表现也不过如此了。
主治医师同时也兼医学院道士,带领学生来搞临床观摩的时候很老道地说:“大家看看这位患者,他现在的症状是自我认知障碍。简单地说就是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而景行虽然面如呆瓜,可是脑子里却很不认同,“你才连自己都不认识了!现在不过是精神和肉体之间的适应期,毕竟原本并不是一套的玩意儿,现在非捏到一起去,总会出一些毛病的!”
不过他现在没工夫搭理那些来自外界的指指点点东搞西搞。因为多多少少他确实被类似的问题困扰——
我是谁?
我要过怎样的人生?
听上去很哲学,而实际上则是实际得不能再实际的问题。
所幸千头万绪中他至少弄清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么他就不要想着能恢复之前的身份了,因为属于景行的身体已经死翘翘了。
他亲自向季品川打听那个失足跌楼的景行的下场的时候还存着点幻想,如果是灵魂交换的话,那么设法把两个人的灵魂换回来不就好了——虽然不知道方法是什么。
可是季品川脸色一沉,给出的答复却让他如遭当头一棒,“景行在坠楼的当场就死了。”
听到别人当面谈论自己的死亡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佛经里说,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从这个意义上讲景行甚至有点怀疑之前二十多年景行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梦,而林静姝才是自己真正的身份,那么之前都是自己的癔症?是精神病?还是双重人格?——这个假设更加令人崩溃啊!
好吧,即便是梦,在梦境中所感受到的痛苦欢乐遗憾悲伤无奈所有的经历也都真实得可怕,景行的时候是,林静姝也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永远浑浑噩噩地过活下去了。
毕竟,再怎么难以置信景行也只能接受这个以新的性别和身份在世间活下去的事实。
“不就是换个身份证号码嘛!”他豁出去地想,“老子不管穿裤子还是穿裙子都照样活的很精彩!”
下了这样的决心,他镇定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出路问题。
第3章
首先是作为景行的生存资源还有哪些可以利用,结论是……没有。
家里唯一的亲人父亲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他从国外匆忙赶回继承公司的时候才知道,因为长期以来的经营不善,公司早已经在破产边缘。
景行并没有从父亲那里继承到一毛钱,只有一屁股债。这次去季家其实并不是去玩乐,而是因为债主上门围攻,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求救于季承——他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他最大的债主。从账面上看,这些年如果不是季承提供的资金,也许他们家早就破产了。他想好好巴结下,最好再能弄出点钱来,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结果还没见到季承的面自己就一个跟头磕死了……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他叹口气,很显然,他是不能贸然跑回那个穷困潦倒的房子里大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