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学动作。”
“动作……”
“站过来。”
“哦。”
赵夜白往关文初身边挪了一步,两人之间仍有着两步的距离,关文初直接大步跨过来,肩膀与他的碰到了一起。
……有必要这么近吗?赵夜白生出一股想逃跑的冲动。
关文初微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抬起来。”
赵夜白的肩膀微不可查地一缩,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学着关文初的动作,把另一只手抬起。
“先学怎么握拍。”
说到“握”字,关文初抓住赵夜白那只握拍的手道:“松开点。”
“哦哦。”赵夜白松开手。
窄而长的手指自赵夜白的掌心顶入,拨开他的手指,取下他手上的球拍,“……?”
“拍柄这里抵住虎口,握到下面一点。”
整个手背都被微凉的掌心覆盖着,半边手臂仿佛被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僵硬地任由关文初摆弄。
按照关文初的指示握好球拍,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是这样吗学长?”
“嗯。”关文初在他身边站定,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网球,“挥拍的时候手肘向后拉,画弧,手臂不要松。”
网球落在地上弹起,被横截过来的牌面带起,一声脆响过后,在空中划出一条线,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弹回,飞起,弹回……
关文初基本没动过地方,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似乎没费什么力气,轻松切换着正反拍。
外行看热闹,赵夜白一个纯粹的门外汉无法从技术层面评价关文初的动作,只觉得这项运动集克制、优雅于一身,简直是为关文初量身定做的。
几个回合后他察觉出关文初与别人的不同,关文初的击球声极有节奏性,不仅球的落点范围控制在一颗网球大小,连击球的间隔都是相等的!
蓝白相间的球拍忽然向下压去,然后一翻,一颗网球在拍面上环绕了两圈稳稳停住。
“学会了吗?”
……这谁学得会?不是谁都像学长一样适合打网球啊。
赵夜白倍感压力,“我试试吧。”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调整好姿势,将网球往地上一砸,回忆着关文初的姿势猛地一提手臂,咚的一声闷响,网球直朝墙壁砸去,反弹回来时速度仍然不减,飞掠过赵夜白的头顶,抛向了铁丝网。
关文初客观地评价:“力气太大了。”
赵夜白:“……”
关文初把自己的球拍立在一边,自赵夜白的身后把住他的手,向后拉开到一定程度,然后用力提起,如此往复了几次。
“上臂紧收,小臂放松。”
赵夜白压根儿没仔细听关文初说什么,后颈上的细小绒毛被撩得发痒,关文初的说话声隔着不到一掌的距离透过他的后背传到了胸口。
心脏扑通扑通地剧跳起来,淡淡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脖根迅速攀爬到了耳后,他猛地侧身挣脱出来,狼狈地退后了几步,眼神飘忽:“学长你去忙吧,仇溪学姐等很久了,我自己练就可以了!”
眉间微动,关文初眸光沉凝地看着赵夜白,赵夜白被盯得心里发虚,唯恐是自己的反应勾起关文初的疑心,勉强笑道:“要不然,我们先休息一下?”
没练几分钟就要休息实在跌份儿,赵夜白找补道:“昨天睡得有点晚……”
“……嗯。”
周末来打网球的人不少,几个长椅都被休息的人占满了,这意味着想要休息就要和关文初一起站在场边,光是想到那个场面,赵夜白便觉得尴尬至极,于是道:“学长,我去买点饮料,你有没有什么想喝的?”
“没有。”
“那我自己看着买。”
赵夜白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扫码付款,骨碌碌一阵响,几瓶饮料滚到了下面的取物槽。
他心不在焉地把饮料一瓶瓶地塞到怀里,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刚关文初教他打网球的画面。
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他抱了满怀的饮料转身往回走,琢磨着是不是他的感觉有误差。
……是他最近和学长接触的太少了吗?所以他才在面对学长时一惊一乍的。
有那么一瞬间,赵夜白觉得关文初最近是在刻意接近他。
桌游社那天算一次——在此之前,据枫枫学姐说,他很少参与线下桌游之类的活动,就算到场也只是在一边坐着忙自己的。
然后是昨天的那场篮球赛——这种活动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到场观赛可以归结于学生会的集体行动,群里那句话要怎么解释?
赵夜白立刻反驳自己: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还不许人家说话了吗?也许人家就是想减压放松一下呢!
没戏。
——不要再去分析人家的动机心理,只要记住没戏就好了。
埋头走过一块告示牌,忽然听到有人喊住他:“赵夜白。”
赵夜白刷地抬头,只见关文初就站在告示牌前看着他,“……学长?”
愣神的功夫,手臂不知不觉地松了劲儿,一瓶饮料从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缝隙漏了下去,他忙弯腰去捡,又一瓶饮料从怀里挤了出去,捡一瓶掉一瓶,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一波熊瞎子掰苞米。
一只修长的手捡起他面前的一瓶可乐,继而捡起另外两瓶掉在地上的饮料,赵夜白丢脸得不想抬头,闷声道:“谢谢学长。”
饮料掉在地上,沾上了些尘土,与关文初纤尘不染的手完全不搭。赵夜白道:“学长,我来拿吧。”
关文初:“不用。”
自动贩卖机在网球场和游泳馆之间,距离球场大概有一百来米的距离,赵夜白看着穿着一身运动装依旧淡然高冷、气质拔群的关文初拿着三瓶饮料走下台阶,顿时觉得先前的揣测可能性为零。
青天白日的,做梦也要分时候啊。
赵夜白没话找话:“学长你怎么出来了?来买饮料吗?我买回去就好了嘛。”
关文初道:“来接你。”
“……接我?”赵夜白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随即笑道:“我有什么好接的,也不远,我还能走丢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文初:“……”
赵夜白:“……”枫枫学姐,我需要你。
枫枫远在百米之外,自然不可能过来救他。赵夜白头一次觉得和别人聊天是这么难熬的事,他对关文初有多出朋友层面的关心,便无法控制自己有多出朋友层面的忌讳。
近百米的路走了一半,还剩下五十多米,隐约可以听到球场上的击球声。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恰到好处的话题,就在他要自暴自弃时,忽听关文初道:“下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篮球赛吗?下周三在隔壁商大……你要来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