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那么”
电视机的画面切回去,就见主持人肖岚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简老师,刚才杜老师为我们分享了,他对彭向明这两首新歌的看法,那么我们现在把目光转移到v上,您是著名影评人,对彭向明的这支混合了两首歌的v,赤子心,您是作何评价的呢跟我们广大的电视观众分享一下。”
镜头很快切给了另外另外一个嘉宾,也是个男的,屏幕上的字幕适时地出现,表明着他的身份,是一位“著名影评人”。
他说“好的关于这支v,我只想说,我也很失望哈哈”他笑,“是的,你没听错,我很失望”
“追梦人那首歌的v呢,几乎获得了全网一致的好评,它到现在,我来参加这个节目之前,还刚又看了一下,它在网上的打分,到现在还保持在91分,这是一个很高的分数了,我给它的评分也是五朵小红花的,但是这次的这个v,恕我直言,我只给了一朵小红花,因为太恶劣了”
主持人适时插话,皱眉,“恶劣我注意到,您用的这个词,有点呃,很重,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一个词,来评价这支v吗”
“因为它几乎没有故事的,它就是纯粹的在煽情,我听很多做销售的朋友跟我聊过,他们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卖答案是,情怀”
那嘉宾很愤怒,愤怒到情真意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这首歌就是赤啰啰的营销嘛就是煽情嘛别的有什么呢没有什么考究的画面,没有什么深刻的故事,他只是在很简单的贩卖焦虑,贩卖中年人的焦虑和困境,只不过他用了一些技巧,把这种焦虑包装了一下,叫做情怀”
“别人这样做,我无所谓呀,歌手拍v,就是营销嘛,就是为了卖歌嘛这本来无可厚非,但彭向明不是啊,他是拍出过追梦人那样的作品的人呀”
“所以这一次,我真的很失望,我本来对他真的是满怀期待的,结果他这支v纯粹就是营销了,据说版权已经卖给了叮咚,售价高昂,所以他两头赚,应该是赚了很多钱吧,但是,他又把对他那么期待的我们,我们这些观众、歌迷,他的支持者们他把我们放到了哪里呢”
“我真的很生气我觉得他只是想赚我们的钱而已”
“而且这一次,他的手法特别的低劣”
“我听说他这两首歌,光是预售就卖了都超过千万张,他肯定赚翻了,但我老实讲,我敢打赌,他这两首歌的销量,绝对达不到追梦人那么高,因为我们不是傻子,我们是识货的”
“”
齐元早就已经听呆了。
以至于看节目的中间,她近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好几次台标和节目标,无数次地在心里质疑这是今日畅谈
就不说在追梦人火爆的那些天里,今日畅谈对那首歌、对彭向明的追捧和肯定了,就算是在平常,齐元也是看过很多期这个节目的。
这个节目的整体风格就是紧跟时事,请相关的嘉宾来品评臧否,但即便是针对一些有着恶劣的负面影响的社会事件,这个节目的风格也往往是由嘉宾来摆事实讲道理,然后才提出一定的批评。
整理来说,节目风格偏向温和。
尤其是针对新上映的电影啦、新发的专辑啦,等等这些热点事件,他们更是会往温和、称赞的调子上去做节目,罕少会提出什么真正严厉的批评。
即便是面对大烂片,他们也批,但往往会从专业性、技术性的角度去批,基本上是做到了最专业的批评,同时还不得罪人。
毕竟人家是要卖票、卖歌的,你批得太狠,就是在砸人家口碑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时间长了,这种节目会把人脉败光的。
但现在看的话这还哪是摆事实讲道理啊,这简直就是批判大会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毫不遮掩的攻击
但偏偏,如果你仔细去代入节目里这两个嘉宾的语境,你就会发现,他们还并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抨击,而是以“代广大歌迷说话”的角度
近乎直觉地,齐元就意识到,这样应该是更加难缠
破坏力也应该是更大。
又听几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抓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结果彭向明居然还关机了
彭向明又一次想到了那个问题我怎么还不死呢
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体已经彻底丧失了任何的活动能力,甚至连转动脖子的力量,都已经快要消失要特别费力、特别费力的,才能稍稍转动一下。
这样的日子,让人不得不绝望。
身边有一个穿着白色裤褂的女护士走过去,推着打针的那个小车,并且正好停在自己的身前不远处感觉里,那里应该是有着另外一个病人的。
护士又在挨个儿打针了。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好能落在那女护士的屁股上。
很圆润。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咽了口唾沫。
有种燥热的感觉升腾起来,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丧失某方面的能力了,早就丧失了,但作为一个男人,似乎越是丧失,心里就越是渴望。
尽管现在,自己连一根小拇指都抬不起来。
但内心里却偏偏有一把火,那火大到,恨不得烧掉整个世界。
她的屁股真的好圆润。
自己真的已经好久没有摸过女人的屁股了。
忽然,她走过来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感觉手腕很细、露在外面的手腕皮肤,很白他又咽了口唾沫。
他奋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去抓住她的手。
在直觉里,他觉得只要自己能抓住这个女人的手,就能立刻像通了电一样,充满活力、生机满满。
他奋力地抬手,但根本抬不动。
纹丝不动。
是的,我得的是渐冻症,而且已经好多年了,只剩等死了。
我抓不住这只手。
护士似乎在跟自己说话,但又好像是在唱歌,“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她不是应该跟自己说“该打针了”吗
她唱的是什么为什么那么熟悉
直觉里,那个唱歌的声音也特别熟悉,特别好听。
但是无所谓了
他看见那女护士把手伸过来了,她的手近在咫尺。
那是女人的手。
他忽然奋起全身所有的力量,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刹那间,如他所想,如他所愿,他感觉自己瞬间被通电了,瞬间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那女护士似乎有些惊恐,说了声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只是紧紧地攥住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并感觉着那种“通电”后的无所不能,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已经亢奋到了极致,当即就扑了过去
但下一刻,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女孩,一脸惊恐地被自己压在身下,正皱着眉头、雪雪呼痛,“哥,哥你醒醒你怎么了你抓得我好疼,你先松手好不好”
他低头一看,自己正抓着女孩的手腕。
愣了一下,他赶紧松开。
床头壁灯的灯光色泽韵黄,却依然清楚地照见,女孩那雪白的手腕上,多了一片红色的握痕分外醒目。
自己刚才用的力气,应该是很大。
他返身坐回去,床很软,不是病床。
这时他才又忽然听见,应该是女孩的手机在响。
铃声就是自己唱的那首追梦人。
“对不起我我可能是”他想要解释两句。
但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女孩已经把手机递了过来,说“没事儿的哥,一会儿就不疼了,泉哥不知道为什么,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来了,你要不要先接一下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找你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彭向明又愣怔片刻,终于还是接过手机。
“喂是我,怎么了”
“角儿,你赶紧开电视,华通的一号频道,我觉得味道很不对”
电话很快被挂断了,彭向明又愣怔了片刻,缓缓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边只穿着简单睡衣的蒋纤纤,伸手,“对不起纤纤,我可能是做噩梦了”
女孩乖巧地顺势依偎过来,“没事的”她活动着手腕,那细美白皙的手腕上,甚至隐隐能看出来,应该是有些淤青了,“活动活动就好了,你没事吧哥”
“嗯,我没事了”
“泉哥没说是什么事吗就是让你看电视那我要不要去给你打开电视”
彭向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想让自己再平静一下。
空气中,有一些遗留的味道,还有一些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道。
都很好闻。
他扭头看向蒋纤纤。
韵黄的灯光下,她真的很美。
她才刚二十来岁,浑身上下无一处都不显露着青春的健康与活力。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不着急”然后他拉起她的手腕,轻轻地在上面亲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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