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把一个人看的太重了,久而久之就在心里烙了印子,从此以后不管那人是不是还在心上,痕迹是不会消的。
艾子瑜给贺知书掖严了被子,他突然有些难过,只想去看看那些花,他为贺知书种下的花。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月都过了一半,等二月一到就又离过年近了。
贺知书身体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会出去逛逛,但也不会走太远,身体不好的时候就裹着厚实的羊绒毯窝进圈椅看书。贺知书不爱看电视电影,因为容易眼晕,然后头就闷闷的疼起来,他看书其实也不舒服,经常看到一半就睡过去。
艾子瑜现在最怕的就是看到贺知书睡着的样子,他每次走过去手心都捏着一把冷汗…他真的怕有一天,这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睡着,再也不愿意醒了。
贺知书发现最近医生很少缠着在眼前晃了,那男人经常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埋头写写画画,特别专注的样子。
这天艾子瑜终于在画完最后几笔抬了头,舒舒服服的在午后的暖阳中伸了把懒腰。然后毫无铺垫的唤贺知书:你快过生日了吧?
贺知书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跟自己说话,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你怎么知道的?
贺知书是年前的生日,自从他十多年前离开家,除了蒋文旭给自己操办,很少再有人上心了。
艾子瑜笑笑:以前你填单子,我多瞥了两眼你的身份证号。
贺知书今天没有特别难受,还肯陪医生多聊聊:嗯。你这些天画什么呢?
不告诉你。艾子瑜这回很小气。
贺知书没太大好奇心:那你把二狗带过来给我玩玩。也没称呼了,倒有几分小孩儿撒娇任性的样子。
艾子瑜的心现在能比西湖四月的春水还软,但不敢答应:等你再好一些,二狗天天出去跑,身上不干净。贺知书免疫力已经很差了,二狗又大又热情,艾子瑜不放心。
但是他哪有几个以后等身体好了?贺知书有一点失望,却也知道医生为自己好。
艾子瑜舍不得看贺知书委屈,想了一会儿才冲贺知书走过去:要不,我去给你抱只小猫?
贺知书有了几分高兴的神采:我想要黑胡子,四只白袜子的那只。
最胖的那一只,我知道。艾子瑜笑嘻嘻的凑近贺知书:你亲我一口,我就去给你抱。
贺知书白他一眼:你别闹我。
那一眼小钩子一样把艾子瑜的魂都勾去了一半,没控制住,飞快的靠过去亲了口贺知书的脸颊。
贺知书惊的瞳孔都扩大了一圈。
也多亏艾子瑜跑的快,毛绒绒的东西塞过来的及时。要不贺知书还得给他一巴掌。
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些从前没有的暧昧和亲昵。艾子瑜是个足够不要脸的,最开始他最多坐贺知书旁边一起看会书,现在已经要占贺知书一半的毯子一起窝进来,时不时的还要搂搂小腰亲亲脸颊。
艾子瑜也会撩人。贺知书不愿意理他的时候就连书都不看了,闭眼养神。艾子瑜就拿了诗集出来,外国情诗,缠绵又热烈,读一遍还不算,再用纯厚深情的标准英腔英语读一遍,最后已经骚到要再用法语读一遍。
祸害。
贺知书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况且正是最需要有人陪着的时候,他时候根本就抵挡不住艾子瑜的温情攻势。
用那种捧宝贝的劲怜惜着贺知书的,除了最开始的蒋文旭,只有艾子瑜,但这两个男人是不一样的。蒋文旭爱的护的是那个十七岁时比花还好看的小少年,艾子瑜疼的却是最狼狈的贺知书,已经和别人在一起十多年,心思难猜,身患绝症的贺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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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天气很不好,不刮风不下雪的时候晴天也很少,经常有霾,吸一口空气都苦涩的剌喉咙。
这注定是蒋文旭过的最冷最漫长的冬,给记忆留下了永远苍白绝望的一抹灰。深夜的时候躺在床上,耳边没有一点声音,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张大床无论蒋文旭辗转多少次,半夜惊醒时伸手过去,另一半都是冰冷的,摸不到头的无边无际。最近蒋文旭的烟瘾重了很多,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桌上的烟灰缸里都是厚厚的一层烟头。再后来蒋文旭也喝酒,自己在家喝,如果能喝到醉就又熬过一夜,怕就怕半夜酒醒,寂寞突如其来。
更多时候睡也睡不好,蒋文旭断断续续的做噩梦,最绝望的时候第二天的梦会连上第一天结束的地方,身临其境一样的真实。他常梦到贺知书,梦到贺知书一个人在家里,白睡衣长刘海,在偌大的屋子里一遍遍的走,他从不抬头,脚步很慢,把卧室的门一个个打开再关上,一刻不停。那天蒋文旭的梦竟然有声音,还会那样的不知道在门后期待什么东西的知书,终于筋疲力竭的坐在了地上,眼泪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一个水坑,悲伤的让人心碎的声音:蒋哥…我真找不到你。你回来吧…哭声越来越轻,到后来蒋文旭才察觉到地板上的眼泪变成了血。梦里的贺知书终于抬头,脸色苍白憔悴,口里全是鲜血…
蒋文旭惊醒,再不敢入眠。
我错了…蒋文旭的心撕扯着疼,疼的他整个人都想蜷成不容易被悲伤发现的一小团:知书,哥知道错了…哥再也不会了…我错了…我错了…
最开始蒋文旭以为他的心疼只是心病,是那点自己的良知,后来在公司晕倒,蒋文旭被送去医院检查。蒋文旭的心脏真的出了问题。
疼是真的能疼出病。蒋文旭嘴唇青紫,眼神慢慢暗淡下去。
他想贺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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