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敖兴初长长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睡意惺忪说着。
早晨丁靖析找到敖兴初的时候,是在一处湖心亭内现他的。敖兴初所待的地方是凌空城内一座大花园,因凌空城自身的特殊常有位高权重者到此来往,故而在凌空城建成不久后就特意在城中上好地段造了一处高档花园,里面模仿星原大6各处有名景观进行了各种巧夺天工的设计,专为招待显赫之人来此赏玩。丁靖析察觉到敖兴初的气息后,径直找了过去,现他在一个巨大湖泊中的亭子里靠在亭柱上睡觉。旁边还摆着很多已经空了的酒坛子,像是宿醉未起,丁靖析也是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把他叫起来。
现在来看,敖兴初的白衣上也有很多褶皱,应该是他胡乱躺下后衣服折起压出来的,看上去十分凌乱。不过丁靖析除此之外,倒是注意到了些别的地方。敖兴初似乎之前进行了什么“剧烈运动”,自身气息显得很是杂乱。而且衣服上除去皱纹,更多的是一些细小的损伤,不知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敖兴初昨日一天,又去干什么了?
看来二人同样一天一夜不知所踪,其中经历的,也似乎同样紧张精彩。
“还有两天,就是拍卖会了。”敖兴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似乎十分劳累。“这次拍卖造成的轰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只有星原大6上的人会注意,现在得到消息,似乎属于其它大6上的势力也要来此参加。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所造成的轰动范围不仅限于这一处大6,而是扩展到整个诸天。不过由于时间限制,现在还没有传播太远。不过这也造成了一些麻烦,人越多情况越复杂,我也就越难把那个混蛋,从众人里分辨出来了。”说到最后,敖兴初声音有一些冰冷。
丁靖析知道敖兴初的心思,严格来说这次拍卖会也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当日偷袭他的人。原本对于敖兴初的行为,丁靖析没有任何兴趣。不过现在,丁靖析多出了点其他的想法。
敖兴初说,要用长弓把偷袭他的人引出来,因为他当日就是和对方在争夺长弓,此刻没有理由对方不出现。
商盘君说,找他的人想要在这次拍卖会上,不惜一切代价将长弓买下。
一样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一样的是魔门之人。
这,仅仅是巧合吗?
可是根据敖兴初所说,这长弓最初也应是由偷袭者故意放出来的,如果真的是和霎相关的人,那么得到了长弓之后,为什么非要再放出来呢?
而且听敖兴初的描述,和他交手的人招式套路,和霎截然不同。别的不说,武器用的就不是霎的一对奇环,而是一把长折扇。
丁靖析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听敖兴初继续道:“由于现在拍卖会已经引起了太多注意,当日的规模必然不会小。所以盛宁祥决定,对来会者进行限制,除非收到了盛宁祥的请柬,否则当日的拍卖会上都没有资格出席。现在看来,有资格收到请柬的,也无外乎就是第五家、商盘君、应麓庄等大6上的顶尖势力,还有一些来自大6外的神秘来客。这其实对我们是个问题,如果弄不到请柬,我们到时候连大门都进不去,又怎么能看到整个过程?”
“幸好我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你昨天失踪的一天我也在解决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去找星耀族,以星耀族的友好客人的身份跟随他们进入会场——虽然这种感觉近似寄人篱下,不过好歹能进去、也最方便就是了。”敖兴初说着,颇有些得意。
“星耀族为什么会帮你?”丁靖析敏锐抓住了重点。同时他没有说“为什么会帮我们”,因为他虽然和星耀族打过一些交道,但丝毫谈不上交情。因此这种结果,只能是星耀族看在敖兴初的面子上,才会给予他们的特例。
“为什么?很简单其实。”敖兴初笑着说:“因为星耀族曾欠我父亲一个很大的人情。”
丁靖析沉默不语。这不是敖兴初第一次说起他的父亲,但他真的很少提及关于自己家人的事情。只是能听敖兴初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他的父亲应当也是从诸天战乱年代活过来的。而今天又听敖兴初说星耀族都曾经欠过他父亲人情,还是“很大的人情”。需知能被星耀族这等大族承认欠下恩情,敖兴初的父亲,究竟又是何等人物。
生于战乱年代,还是龙族英豪,这样的人,似乎也屈指可数。
“过来。”敖兴初朝丁靖析一摆手,带着他在大街上左拐右拐。路途曲折,但好像大多数路径都是多余的。敖兴初像是害怕别人在跟踪,故意拉着丁靖析走一些偏僻的道路。但某种意义上不知是否是敖兴初的“被害妄想”作,因为能无声无息跟踪他们两个还不被现的人,几乎接近于零。敖兴初就这样带路,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来到小巷内一座大门前。大门是由黑色木料制成,面积不小却始终紧闭。敖兴初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走到门前并没有扣打门环敲门,而是从身上寻找着什么。不多时敖兴初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把玉佩放在门前正好有一个凹槽能将玉佩嵌入其中。玉佩出柔和的光芒,渐渐扩散到整座大门上。水波一般的波纹自中央向外延展,光华流转,有着果冻般透明的质感,整座大门仿佛变成了一道波动的水幕。透过“水幕”,隐约可见对面的景物,不真切的感觉,仿佛在吸引别人直接跨过这一层薄薄的阻碍去另一面一探究竟。
“走吧。”敖兴初这么说着,一步跨过眼前的门户,身影出现在了“水幕”的另一侧。丁靖析也跟随着他的脚步,踏身而过。当身体穿过的那一刻,丁靖析才仔细看清所谓“水幕”的真相,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其中不停闪烁,连成一体。光华连动,就是“水幕”的根本,而光华闪烁,则是“水幕”的“涟漪”。这种光芒还让丁靖析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已经多次接触到这种光之力量了。没有阳光之炽烈也无月光之皎洁,其自身似熹微渺小,却仍旧闪烁不停,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光华绽放到极限。而且这种光从不单独出现,一点、两点......无数点光源合为一起,纵使渺小,也能将夜空布满点亮。
星光璀璨,这一道与其说是“水幕”,不如说是“星幕”。
踏过门户,看到四周围墙将这里包围,不远前方有一座石桌、几张石凳,简单而不失典雅。地面上的草地明显经常清理,草坪中所有的草长势相同,大片大片的面积中没有一根其它的杂草。草坪两边栽种着各种树木,看不出它们的种类,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所有树木上没有一片树叶,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点点星辰光芒。
“一种异种树木,普天之下只有星耀族才拥有,源头是从星耀族祖地圣江移植过来的。当年星耀族刚离开自己的栖息地时,希望能带走一点故乡的东西留作念想,就把这种树的种子带走。之后他们一路迁徙、一路栽种,不过大部分地方星辰之力不足,导致现在除了星耀族占据的几块大6外,其余树种通通死光了。不过这种树叫什么名字,我倒是忘了。”敖兴初看丁靖析似乎很在意那些奇特树木,给他解释道。不过话说到最后,自己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星耀族。
听敖兴初如此说,丁靖析也可以确定自己现在到底在哪了。
城主府中,这是星耀族在凌空城内唯一的势力据点。
不过敖兴初带着他走的,应该是后门,因为城主府的正门,是和商盘君的商府相对的。
想着商盘君现在所在,离自己也十分接近,偏偏昨日就在另一座并不遥远的庄园内,开始了一场激烈血战。一切想起,恍然如梦。
“星耀族为何要离开自己的祖地?”丁靖析忽然问道。
对这个问题,他始终不得其解。他经常听到这个说法:星耀族在诸天动荡时离开了自己原本的家园四处流浪,直到上古后期阶段才找到一系列事宜自己居住的地方,渐渐扎根、壮大。说着很简单,甚至有一点浪漫的气氛,可是仔细想一想,就会现事情要比这复杂、残酷很多。动荡时离开聚集地举族迁移,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根基,随之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将全族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而寻找另一处宜居地又岂是那么容易,特别是在动荡不安的年代,各族对这些闯入自己领地的“不之客”的反应会尤为敏感。丁靖析相信无论当时星耀族走到哪里,遭受到的都是众多排挤,不会受到任何欢迎。
可以说如果当时不是星耀族自身生了某种严重的事情,是绝不会冒险做出这样的决定的。生死攸关的决定,总是显得十分艰难。当时星耀族内部肯定也就此产生了重大的分歧,他们知道自己一旦离开,所面临的凶险统统是无法预料的。
但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离开,离开了了自己原本世代居住的地方。那就证明他们最终认为自己的家园已经不再安稳,留在原地“等死”的风险还要大于毫无依靠的四处流浪。
“不知道。”敖兴初干脆回答,“龙族的历史对此也没余记载,虽然现在留存的各族各派还是要属龙族最为久远、历史记载最全,但因当初星耀族和龙族相隔遥远、彼此交情也不深,对于星耀族的一些事情我们的历史也没有太过详细的记载——其实不要说我们,就连星耀族自己对那一段历史现在都语焉不详。这个的原因应该别有隐秘,因为现在距离星耀族迁移也并不算太过遥远——虽然也是几千年前了,但对我们来说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活上千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如此重要的一段历史,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遗忘?要说哪怕真的是自己的历史书上原本的记载模糊残缺了,所以弄不清,可是真的要找的话,亲历的一些当事人甚至都可能找到,追寻这一段历史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吧,只是星耀族不想去深究罢了。其他人无论再怎么寻找,也顶多只能找到一些只言片语,构不成连贯的前因后果,只能说是星耀族自己都在避讳着那一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