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医生作了检查,说伤势不算过重!”朱斌贴着沈振新的耳朵,轻声地说。
沈振新抽着香烟,又问朱斌:
“他们师里、团里问过没有?”
“他不开口,问是问过的。”
沉默了片刻,沈振新要朱斌开始询问。
“喂!你是叫张小甫吗?”朱斌向俘虏轻声问道。
俘虏象完全没有听到似的,一点反应没有。
“你要说话!我问你!你是叫张小甫吗?”朱斌提高了声调问。
俘虏静静地躺着,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你死了吗?”站在朱斌身边的作战科长黄达,大声叫着。
手电筒的电光,从李尧手里射出去,在俘虏的脸上停注了一会儿。
“装死!”李尧气恼地说。
“十分八分是装死!傍晚还吃了一碗粥。”朱斌在沈振新的耳边说。
还是直挺挺地躺着的俘虏,突然粗重地哼了一声,呼吸逐渐地急促起来。聚集在门外守卫的和观看的人,你言我语地说:
“蒋介石的大小官员,就是这样!孬种!”
“表面上耀武扬威,骨子里贪生怕死!”
“我看,拉出去枪毙算了!”
沈振新制止了大家的说话,观察、思索了一下以后,语音清亮但是严厉地发问道:
“你不说话是不行的!我们同你谈了以后,你愿意回去,我们放你回去!。”
俘虏听到的沈振新说话的声音,是他听到这个屋子里外新出现的与众不同的声音,右眼皮微微地张开了一下。李尧恰好看到了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忙轻手轻脚地蹓到军长跟前,用别人听不出的声音说:
“眼皮子动了一下。”
沈振新站起身来,把声调提高一点说:
“你想死还不容易?只要一颗子弹就够了!可是,我们是不会那样做的!”
俘虏的眼皮又张了一张,脑袋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李尧看到,沈振新和黄达也都看到了。
“把他弄得坐起来,身上的毯子拿掉!”沈振新命令说。
俘虏有些着慌,呼吸更加急促起来。放在胸口的一只手移动到肚腹上去。
李尧和汤成把俘虏扶坐在门板床上。
“你们过来!要他自己坐着!”沈振新严峻地说。
李尧和汤成松了手,俘虏也就自己坐着了,身子微微地摇晃了几下。
“要吸烟,可以给你一支!”沈振新说,他自己就着烛火吸着了烟。
俘虏缓缓地摇摇头。
沈振新和朱斌看明了俘虏伪装的假象,相对地笑了笑。“你的伤不重,我们知道。我们会把你医好的,你死不了!”
朱斌说。
“要水喝,也可以给你一杯!”沈振新喝着茶说道。
俘虏的眼睛完全张开,他望着沈振新,他在估量着沈振新是什么人。
生存的欲望,使他暴露了真面目,他终于喝了一杯水。
沈振新把蜡烛向桌子边上移了移,让烛光把俘虏的面貌照得更清楚些,然后果断地说:
“不论是怎样顽固的敌人,我们都要征服他!对你,因为你已经做了俘虏,我们不把你当作敌人,可是,你要老实,对我们进行欺骗是不行的!”
俘虏的身子有点儿颤抖,两只手抱在胸前。
“现在,我要你站起来!”沈振新低声地说。
俘虏的身子又颤抖了一下,但是仍旧坐着。
“站起来!”沈振新以响亮干脆的声音喝令着。
俘虏终于站在板床前面,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