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象征着活该有事一样。时间是不早了,大概已经是晚上八点钟过后了,忽儿人声鼎沸,像狂涛般地一大堆人群都打着火把和油纸灯笼,没有次序的从街的一端涌过来了。几个红军和几个青年群众,推着拉着中年的像劣绅样的一男一女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大群拥挤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嘴巴里喊的在喊,叫的在叫。土豪婆在哭。土豪在辩诉哀叫。人群的火把的火光把漆黑的天空照耀得像白天一样。倾盆的大雨依然在不住的下着,但他们并没有顾及他们是站在雨中。
“营长!把老狗捉起来了!”一个头发已成斑白的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把张政治委员叫营长。她手里拉着土豪婆,气喘嘘嘘地带着胜利的口吻说:“我说这走狗没走好远,是不是?……咳!咳!真把人收拾够了啊!……争点把老娘累死了!累得老气都出不赢。”
“打!杀!”围在后面一些的群众们摩拳擦掌的叫喊着,你一句我一句的闹做一团。
十一团侦察排的陈排长诉说他们与群众一起捉那劣绅,同这些群众一起,天夜的时候已经到了距这里二十里的地方。
“同志们怎样啦?”
“营长!杀呀!”“不杀,你们走了他又惩我们老百姓哟!”众口一声,都在喊着杀。
“说是要杀的就把手举起来。”
“杀!”所有的手都举起来了,有的举左手,女人们举两只手的也有。“叭!”那个头发斑白的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一个耳光打在那土豪脸上,接着哭诉说:“走狗!你把我收拾够了哇!”
“叭!”又是一个耳光。“你说我的儿子当土匪围越嶲城,我的儿子一个独命根都给我弄来杀了哟!”“叭!叭!”接着打了两个耳光。“老娘舍得命不要,同你拚了哟!”她抓住土豪拚命的乱啮乱扯。
“娼妇!”她又摔着了土豪婆,“今天你碰到老娘的手哟!二婶!五姐!来呀!一起都来啊!”
六七个中年的妇人,一拥上,围着土豪婆打的打,抓的抓,一些年轻的女人,愤恨地站在旁边看着没有动手。
“好了大妈!拿去算了,大家难得等呢!雨越落越大了!”一个青年手里拿着一把大马刀,走上前来,把土豪和土豪婆拖起就走。人们的大群跟着向街外面急速地过去了。土豪和土豪婆的头、脸、手、身上到处都流着血,但他俩仍在卑鄙的乞怜着。
十分钟的以后,两具尸首躺卧在保安营街东端的一个广场上。那五六十岁的头发斑白的老太婆从一个少年手里夺过一枝梭镖,她一面不住地在死尸上戳,一面在说:“死了,老娘也要戳你一杆子!”
人们的大群气愤消除了,欢喜地走散了。有许多还在议论着:“红军真好,为穷人,我们也跟去……。”